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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段惊棠把一盒牛乳蛋糕放在蔚枝面前，今日份的人类崽投喂完成。
“送你了就是你的，留着吧。”
“可是……”蔚枝看着蛋糕咽了咽口水，又觉得有点没出息，于是转开脑袋，小声嘟囔，“真的是送我的吗？我怎么觉得这是你落下的呢……”
段惊棠的动作僵硬了一瞬。
“而且陶桃说这是你的护身符，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说着，蔚枝就要摘下来，被段惊棠一把按住小手。
“以前是，但现在用不上了。”
“取完尾尖血的九尾狐已经不再是那些妖的目标，也没有那些所谓的危险了。”
段惊棠的声音很低，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所以你留着吧，红佛和我的感应还在，这样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危险吗……
蔚枝不知想到了什么，慢慢垂下了小脑袋。
看着人类崽蔫耷耷的样子，段惊棠缓缓收拢手指，良久。
“你也觉得可惜么？”
蔚枝恍然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茫然抬头。
“你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可惜么。”
段惊棠没有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隐没在清晨的光影中。
蔚枝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心中却已经了然。
段惊棠把这沉默当做了默认。
也是，无论是谁都会这样想吧。
从他今早一进班级开始，同学们都用感激而惋惜的目光望着他，就连展放路过时，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段惊棠知道大家都是好意，但这种好意，让他有些无力承受。
就好像他是战争中牺牲自己的双腿保全队友性命的战斗英雄一样。
可他并没有那么伟大。
他只是……
“那你呢？”
段惊棠抬起头，正好撞进那双泛着柔光的眸子。
蔚枝的声音很轻，他问他，“你有寻常妖求之不得的仙缘根骨，却放弃修炼得道，无缘万年之寿，你后悔吗？”
段惊棠一怔。
然后，释然一笑。
蔚枝是第一个问他，后不后悔的人。
“山中枯坐百年，没手机没wifi没漫画，饿了连外卖都订不了。”
段惊棠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吧，我又不是小黑。”
虽然看起来不像，但他从来就不是那种耐得住寂寞的妖。
人间烟火气，流连忘返时。
就算是从前，段惊棠也从没想过要走修炼一途。有些妖可能就是这么没理想，只要能看得见蓝天，管他是千年万年还是片刻须臾。
“那就是了呀。”
蔚枝也笑，两弯月牙儿里盛满柔情。
“有句话叫‘志不在此，非不能也’。放弃，只是因为你的理想不在这里，并不是你做不到呀。”
蔚枝摸了摸鼻子，还有点不好意思，“偷偷告诉你哦，我小的时候，还有举重教练想要发掘我呢。”
“当时我陪傅千岁去练击剑，看到场边有一堆哑铃，就挑了一个最大的随手举着玩了，那个教练看到我单手转哑铃，整个人都震惊了。”
“后来他跑到我家，跟我爸妈说，只要把我交给他培养，以我的怪力，不是，以我的天赋，以后绝对能代表华夏站上世界赛场。”
“我爸妈也惊呆了呀，哈哈哈哈，于是两个柔弱的知识分子跑来征求我的意见。当时我也就八岁吧，我爸问我想不想练举重，我说不想，我妈又问我那乖崽以后想做什么呀。”
“我说我想做科学家，那个教练差点当场吐血。”
蔚枝自己说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教练真的很有名，还培养出过世锦赛冠军呢。”
段惊棠想象了一下软乎乎的人类崽嘿咻嘿咻举哑铃的样子，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差一点就是世界冠军了呢。”
“是哇～”蔚枝挺了挺小胸脯，“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哦，我现在还是想做科学家，更准确一点的说，是生物学家！”
“就像我老爸一样～”
人类崽摇头晃脑的，可爱极了。
“可能其他人会觉得很可惜，但是没关系呀，你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就好。”
是啊。段惊棠想，他知道他得到了什么。
有时候觉得，这个人类崽真的是人间清醒，好像不管什么难题到了他这里，都能很轻松地迎刃而解。
开开心心，没有脑筋，白白胖胖，充满希望。
大概这就是最幸福的样子吧。
上课铃响，老冯抱着一摞卷子精神抖擞地踏上讲台，小妖怪们立刻开始唉声叹气。
一切回归正轨，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蔚枝没有再提起美美的事，段惊棠也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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