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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
“当然不是,”曹操坦然一笑,“嘿,我知伱心志,为大汉重回昌盛,你怎会因此而不甘?只是如我们寻常人家一样,亲人在前不得相认而悲伤失落罢了。”
“但,大户人家认亲需有族谱,更何况是帝王圣驾之家,玄德莫要着急。”
“知我者,曹公也。”
刘备深深一拜,心里怎能说不感动,曹操坦然行事,堪称人臣至德,不曾有自己私心在内。
只是事与愿违而已。
两人走过了长长的宫墙,此刻朝阳升起,泼洒的日光暖人心扉,刘备逐渐聊得开怀了起来。
“玄德,”到宫门前,曹操上马车时回头唤了他一声,卷曲浓密的胡须微微颤动,“恭贺封侯。”
刘备站定当场,回身恭敬一礼,看着曹操和煦的笑容,由衷的道:“多谢丞相。”
……
出城门,不久后刘备就在内城街道外看见了靠在路边的马车。
车上一人掀开门帘,鬓边垂落黑须,胡须浓密却修整整洁,双眸细长却有精光,此刻脸上正带着得意的笑容。
正是国舅董承,他见刘备已走到了不远处,朗声道:“刘皇叔,今日朝堂之上,可否以丰功伟绩,加官进爵?”
董承在期待着,刘备若是春风得意时听见这话,会作何感谢。
因为宗谱、皇叔之名,乃是他们在其中运作许久,方才寻到的良机,也是当时找上刘备的契机所在。
皇叔之名,分量极重,可谓刘备以此跻身“诸侯”的本钱,而日后他若是领兵在外,便同样可以抗衡曹操,这乱世胜负便未可知也。
而他们,也将为一方诸侯立下汗马功劳,无论是皇亲刘备,还是名族袁氏,都能给自家的氏族带来百年荣华!
譬如……当年分了楚霸王尸体的五族之中杨氏一样,延绵数百年,浪花淘尽,唯此勋贵大族屹立不倒。
董承胸有成竹,刘备一定会回心转意,与他们结为同盟。
然后,刘备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刘皇叔!?”
“???”
董承脸上笑容逐渐僵硬,“刘玄德!!刘……”
“哎!?你耳聋吗?”
卧槽!?
董承有点怀疑自己了,叫了一声马车口的宿卫,那人立马回头来看他,问询何事。
“没事。”
他挥了挥手,缩回马车里一脸懵然。
怎么了这是?
我的确辛辛苦苦为他搭好了关系,今日便是此人得皇叔之名,显贵之时,怎么翻脸不认人了呢?
“刘备!”
董承不甘心,又伸头出去大喊了一声,而后便看见一个豹头环眼,黑脸莽汉,攥紧了手中蛇矛在紧盯着自己。
那眼睛,瞪得如铜铃,声势宛如民间传说司掌雷罚的神灵,恨不得吃了他。
然后董承很敏捷的缩了回来。
“这刘备,难道是不知我之意?!还是说,我该当面与他说清楚?”
董承挠了挠下巴的胡须,感觉迷茫到浑身不自在般,但转念一想,如果去当面解释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那种,那种高深莫测的气度……一般来说,应该是自己居于马车幕后,随意一点,刘备大惊失色,而后倾心拜服,这才对。
“怪事。”
……
一山街,半城府。
陈禹进了街道口门牌坊之后,走了好几个大院门,绕了一个园林,来求见张韩。
“少卿。”
“怎么不坐马车?”张韩关切的问道:“我在大门口设了驿站,你直接说来见我,坐一炷香马车,就到门口了。”
“在下,在下不知有此道……”陈禹心里汗颜,他想起了去年校事府新成立,张韩便被人举报的贪腐案。
最终是以无罪并且大赏,又有圣上的金口亲赞张韩仁义无双,堪称当世豪义告终。
现在看来。
“陛下被蒙蔽得不轻啊……”
我从皇宫出到内城,不过一柱香时分,从张韩街巷的门牌坊到大院,竟坐马车都要一炷香?!
陈禹感觉自己迷失在了张韩的府邸里,一种又嫉妒、又不甘、又愤恨的情绪纠缠而胜,不知为何心底有许多话,不喷不快。
他感觉邀功之行,此时是半点都不香了,只想狠狠地以才学痛骂张韩几句,再将他的丑恶面目,传于天下人看!
“子晏来得正好,”张韩豪放笑着,满脸堂正飒然,张开双臂以相迎,道:“此事办得干脆妥当,我张韩允诺,本就已值千金,故而再予你两千金,两千匹布,三匹西凉宝驹,以及一对价值不菲的古玩明珠。”
“你此去徐州,可在彭城为郡臣。”
“君侯谬赞!!”陈禹心里感觉又一换,整个人身心都焕然一新了,连忙拱手赞道:“在下,只是听君侯之令行事。”
“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君侯日理万机,胸中万卷,人脉通达,又如此年轻便可身居高位,在这许都之内有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本事,那才是我辈楷模,天下无双!”
“哈哈,你这夸赞太过了。”张韩受用的高声大笑起来,“不是夸口,彭城相你定能坐上,这是我亲笔写的举荐信。”
张韩拿了一沓书信纸塞给他,看得陈禹又是一脸的感动。
这么多?
君侯真是费心了,定然是为了我,搜肠刮肚的写一篇诗赋,向徐州牧说明我的才能与志向。
这也,太费心了……
唉,我方才竟然会心中对君侯不敬,实是我之过也。
“君侯,”陈禹面色动容,眼神湿润,深鞠一躬,“在下定不负君侯所望,辅佐彭城相,治理千里之地,以命为百姓求图安宁!”
“好,志向远大也,进院吃席如何?”
“不敢不敢,”陈禹连忙摆手,“在下来此,便是想告知君侯一声,幸不辱命。”
主要是我也没做什么,那宗谱上本来就没有他的名字。
我只是没按照董承他们的要求,请宫人把名字续加上去。
两千金,足够我打点上下,料理事后之人脉了。
“在下,略尽绵薄之力,不敢居功,怎敢与君侯一同庆功呢?”
“那,”张韩想了想,“为表谢意,今夜乐坊雅舍听曲如何?我请客。”
“也好。”陈禹思索不到半个呼吸,立刻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