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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划?”
曹洪若有所思,片刻后眼眸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以高额的赔偿要来各诸侯朝贡,以令诸公不得钱财储蓄?”
“哈,”张韩顿时一笑,“不错,正是如此,而今满朝文武,皆是那些公卿大臣的派系占据,但他们无兵,所以不敢对我们颐指气使,可各诸侯的朝贡,只要奉诏领了天子所封的官位,肯定会送来。”
“若是不送,便可以谋逆论处,偏远之地如益州、凉州恐怕不能,但冀幽、淮南、荆州的那几位,必定会奉诏朝贡,”张韩抓住了曹洪的手臂,“这些钱财一旦入了国库,公卿便有了余粮,可以招兵买马,以护卫皇城之名,不断壮大,兄长你说,这些朝贡是真的给天子的吗?”
曹洪深深地舒了口气,道:“这是在以钱财资公卿,让士族买兵马来乱我后方,久之我等必定腹背受敌,反遭其乱。”
“不错,既然如此,我们以赔偿土地掏空公卿,就有两处妙用,其一,若是他们不肯,可领民怨四起,那在位不德,便只能罢免换人;其二,若是他们赔付,这些钱便可暗中流入我与子脩之手,那不就是进了曹氏的口袋吗?”
“他们都是当官的,明白现在陛下的声威无比重要,而且主公不与他们争官,是以衮衮诸公必定会更加惜名,不给我们半点诟病的机会。所以,我料定他们会令尚书台拟诏赔付,来安民心,繁荣许都。”
“这些钱财,分为三份,一份自然是给我与子脩,以及诸多土地所有者赔偿;第二份转运我义、我岳父所用,可以资兖州、徐州兵马;第三份,则给子廉叔……子孝叔这些宗亲将军拿去犒军,所以,有多少要多少,最好是能让他们动自己的根骨……”
“也好让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臣明白,时代变了,高居庙堂而不知民情,随意下令便可令达通行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好谋划。”
曹洪笑了起来,他知道为什么看张韩这么顺眼了,这小子鬼点子真多,又会来事。
好聪明的一个奸猾狡诈之徒,分明就是搞钱,还搞得这么光明正大,而且还有大兄在背后保着,日后就算了事发了也不会被责罚。
最多名声遭毁,骂他巨贪无度,但这些骂名他根本无所谓。
曹营几个谋臣,酒色财气都沾全了,谁人在意过士人儒生的评价?!
这些都是放浪形骸、豪迈多情的狂士,简而言之就是全是老阴比。
张韩因为还年轻是小银币。
而且那些公卿,一到许都,稍微安置之后就想着争权夺利,而且一副想要把他们踢远一点的态势。
还有不少人在盼着袁氏来许都接手,当真不知今夕何年,曹洪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好侄子,叔明白了,这事儿你把握不住,叔来办,就按你说的办!”曹洪反手握住了张韩的手背,并且重重地拍了拍。
拍完还觉得手掌发烫,生疼。
这小子,好硬的骨头皮肉。
……
庆功宴到后半程,其余军中的宾客已经走了,高顺不饮酒,只是喝水,所以也在前院去安排巡守宿卫。
最后派马车送走了来贺的徐晃和陈群之后,张韩已经差不多清醒了,就有些酒水留下的热劲。
然后和郭嘉、典韦一起,在庭院看祭酒施展他的问情剑法。
他们都习惯了,好在这庭院没有打井,祭酒问一会情,到“挑剑问天情”的时候,就会倒下。
张韩还吟过一句诗,“衰兰送友许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被戏志才悍然剽窃,等他吟到这一句的时候就会倒地,然后被典韦扶到厢房随便找一间屋子睡下。
郭嘉酒量极好,和张韩在廊下席地而坐,恣肆无忌,交谈畅快。
这时孙乾他们都在忙着送客,两人才有机会深聊一番。
郭嘉提及了一件事,引起了张韩的注意,“内置百官可不争,但皇城之讯不可少。”
张韩一下坐了起来,眉头微扬的笑道:“你这个想法极好!应当有专门从属于主公的探哨,监察百官,彼此之间就能有一个钳制。”
“呵,不错,”郭嘉轻笑起来,这就是所谓的英雄所见略同吧,“不过此事暂且还不能提议,要暗中策划,选定主次官吏,培养暗哨各艺,等待时机一蹴而就。”
“有这样一支暗哨力量,再重开大理寺,便可将城内治安牢牢掌控,我已在想如何设置构架了……”
“不愧是你,”张韩由衷的说道,他来了之后,果然减轻了很多祭酒的负担。
“呵,你我之间何须互夸,”郭嘉神态傲然,但却还是较为受用。
但旋即不免想到了他们谋臣之间现在的关系竟能如此融洽,倒是也颇为神奇。
或者说,是臭味相投?
于是,又不免想到了那句流传不广的评语。
“张伯常千杯不醉,喜开酒宴把酒言欢;郭奉孝好色之人,有花堪折从不放过;戏志才酒色皆沾,身上定无外财,俸禄发放必定用于还钱,散财毕尽。”
“嗯……”张韩笑着听完,深深地叹了口气,幽然道:“然后,文若先生就会被我们气得嗷嗷叫,羞于我等为伍!”
“哈哈哈!!”
两人对视一愣,大家都是才情横溢之人,一下想通了把荀彧扯到“气”这一环的绝佳理由。
登时放声大笑起来。
……
七月,农忙时节早已过去,今年许下开垦田土极多,气候适宜,不干不润,正映丰收之相。
曹洪几番奔走之后,督许都扩建之事,大多已成,将所赔付百姓之财命官吏测算,上表天子。
而此时,奉诏的诸侯,也都遣使送朝贡而来,顺带命官吏入朝拜见。
尚书台、御史台皆忙碌于此事,太尉杨彪、太仆韩融、大司农朱俊得知,头都大了。
经测算,若是要拨付这些赔款,朝贡得来的钱粮尚且只够八成,这还算上了曹操送来的兖州、徐州朝贡。
因为宫殿、内城、外城,以及各类城关兴建,处处都是开支。
几乎连连彻夜商议,争吵不休,但依旧未能决断。
其余的两成若是再去想曹操开口,日后必定要矮一头,而派去走访民众者,皆知民怨沸腾,劳师动众有所不满。
这就已经不满了,一旦强行驱逐,强占收归于汉,恐引起再变……现在哪里还经得起民怨。
事已至此,他们只能硬生生答应下来,重新再算各项支出拨付。
冀州、幽州、荆州三地的朝贡刚到不久,且刚清点完,就没了。
若是再要,还需等待明年,接下来的日子,堂堂一国开支,该如何维持?
恐怕还得靠,曹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