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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楼庆舒站在他身边,拈着一根烟卷:
“可以借个火么?”
“当然。”
亚伯拉罕抬手,钢铁手指摩擦,火苗迸,点燃了烟卷。云楼庆舒借着火光,打量着亚伯拉罕的面目:
“说实话,二十年我听说过你。亚伯拉罕的名字,如雷贯耳,敬仰已久了。”
“谢谢。”
亚伯拉罕摇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只想做个老师,可你却想要抢走我的学生。所以,就不要说什么敬仰已久的话啦。”
“没办法。”
云楼庆舒无奈摇头:“做父亲的,总要严厉一些。”
“真巧,我也是。”
亚伯拉罕平静地说:“白汐是个很好的女孩儿,乖巧,又可爱。所以,她不喜欢你,一定不是因为你严厉,而是因为你对她不好。”
云楼庆舒沉默着。
面对众多言辞,他总有辩解的余地,可面对亚伯拉罕这样直来直去的逻辑,他却不知应该怎么回应。
他叹了口气:“先生对我误会太深。”
“你知道么?”
亚伯拉罕掐灭了烟斗,在消防栓上磕掉烟灰,将它收进口袋里,回头看向云楼庆舒:“有那么一瞬间……”
他说:
“我很想杀了你。”——
当叶清玄找到白汐的时候,白汐正坐在使馆的后院里荡秋千。
叶清玄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许久之后,她低头,恨恨地抹了一下脸之后,转过头来,眼睛看起来有些红,但却并不难过了。
“揍他了么?”白汐问。
叶清玄点头,“揍了。”
“赢了么?”
叶清玄想了一下,摇头:“没输。”
“哦。”
白汐有些沮丧,很快,她就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你努力一下,下次就能赢了。”
“恩。”
叶清玄点头,笑了起来:“我们回去吧,老师和夏尔很担心你。”
白汐乖乖地点头,扯着他的袖口,跟在了他的身后。
可叶清玄却停顿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冰凉,纤细又小,握在手里,让人不敢用力,生怕像是冰雪一样融化在掌心中。
白汐的身体僵硬起来。
“表哥?”
她抬头,去看叶清玄,可叶清玄走在前面,逆着光,她看不清叶清玄的表情。
“白汐……”
“嗯?”
“你会跟着你爸爸回去么?”
白汐便笑了,摇头:“不会。”
“真的?”
白汐用力地点头,“真的。”
“嗯。”
叶清玄低着头,握紧了她的手,像是笑了:
“那就太好了。”——
几天之后,圣城依旧下着雪,没完没了。
明天就是冬幕节,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路上的行人也稀少了起来。雪落的声音遮盖住喧嚣,令这一座钢铁城市变得宁静又安详。
叶清玄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身上,踩着松软的落雪前进,便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直到最后,他推开了那一扇古色古香的门,壁炉的热气便扑面而来。
在古董店里装饰的低调而舒适,壁炉燃烧着,散着松木的香气,其中或许还撒了香料,便出了幽幽的香气,令人心神寂静。
在那些古旧的珍贵鼓动之中,有人坐在沙上,身上盖着摊子,埋头在书本上写着什么。
“老板,你这个破地儿好难找啊。”
叶清玄在门口跺了跺脚,抖掉身上的雪花,走进屋子里。
赫尔墨斯挥手:“你终于来啦,我还以为你前几天就回来呢。
我这里还有点忙,你随便坐,柜子里有酒,自己倒。”
叶清玄站在沙旁边,看了他半天,才确认这个家伙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无良老板。
前两天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臃肿肥胖的死胖子,可现在他却瘦得不得了了,或者说,恢复了原本的消瘦和清秀。
现在的他看上去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贵族,面容俊逸,皮肤苍白,隐隐显露出原本那种阴柔的美感,男女莫辨。
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金的少年在短短的时光之内长大了,和原本的痴肥样貌判若两人。
“老板你吃什么药了?”
叶清玄皱眉:“体重起码减了五十斤不止吧?”
“嘘!”
赫尔墨斯不耐烦地挥手,手抓着钢笔,迅地在手中的本子上书写着什么。叶清玄看过去,只觉得眼睛疼。
以他微薄的机械工程学造诣和炼金学的感悟,他只能够看出赫尔墨斯在绘制着某种庞然大物的设计图,自己所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是却复杂得令人难以理解。
其中有关炼金术的部分他能够看懂一些,只能够察觉其中的某些乐理与自己的感悟如出一辙,有叶氏天梯的影子掺杂在其中,却看不懂它究竟的作用和面目。
他试着以解译法推演,可推演还没开始,铺天盖地的变化和乐理就几乎令他眼前一黑,那一瞬间,他只看到了一道庞大的而模糊的结构,宛如隐藏在迷雾之中……
“这是什么?”他不禁失声。
“秘密。”
赫尔墨斯露出诡异的笑容,钢笔急书,写下了最后一个公式,然后合上了手中的本子:“过两天写完之后再给你看,你会被吓到的。
没想到,我在打算告别的炼金术和锻造之后,竟然还能够萌出这样可怕的创意呢,绝对会改变世界的,叶清玄。”
“……每个人都想要改变世界,这并不值得令人吃惊。”
叶清玄摇头,搞不明白赫尔墨斯瓶子里究竟在卖什么药,索性不再去管:“你怎么忽然瘦了这么多?”
“当然是靠着健身和运动呀,难道还靠节食么?”
赫尔墨斯吹了声口哨:“良好的健身习惯是健康身体的保障啊,叶清玄,要不要我送你一双跑鞋?跑步可是很健康的!”
跑步?跑个鬼咧!你每天从圣城往安格鲁跑一个来回才能瘦得这么夸张吧?
叶清玄忍不住腹诽,将外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然后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对面:“我的来意,老板你肯定明白了。”
“云楼庆舒?”
赫尔墨斯似乎早就知道了,并不吃惊:“你已经见过那个家伙啦?看来他给了你不小压力呢。毕竟是女婿见岳父嘛,有压力是正常的。”
“老板你能不鬼扯么?”
叶清玄叹息:“真要有那种岳父,还不如趁早抹了脖子好。我宁愿将我所有的东西捐献给流浪儿童,都不愿意让那种混账从我手里拿到一毛钱。”
“哎呀,看来翁婿不睦,家宅不稳呀。”
赫尔墨斯捏着下巴,露出怪笑:“那你来找我,看来是想要搜罗点你岳父的黑材料咯?”
“那个家伙,究竟有什么底牌?”
叶清玄直截了当地问道:“他这么信心满满地来圣城,来见早就想要干掉自己的女儿,究竟有什么依仗?”
“唔,你问了一个好问题。”
赫尔墨斯捏着下巴,煞有介事地说道:“这就要从四十六年前云楼庆舒出生时讲起了……”
“拜托,说简略点。”
叶清玄实在没心思听他的长篇大论。
“好吧,好吧。”
赫尔墨斯无奈耸肩:“那就从二十三年前说起好了……”(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