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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米夫人的生活起居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亲身去服侍。米省之还给她儿子安排了上学的地方,先生是明师。教导儿子十分用心,她儿子极有长进。可以说,在米家这大半年的生活,是她婚后最舒心的日子。若是搬到堂弟那儿去。同样是寄人篱下,堂弟再和气,弟媳却是陌生人,她心里实在没底。
她当时婉拒了堂弟的邀请,只说做人要守信。答应了要照料米夫人生产,就不能中途离开。她堂弟也没强求,但时不时送些果子点心过来,还给她送了些零花钱,与她一直保持联系。时日长了,她见堂弟一家确实和气亲切,就尝试着请他们帮忙,找人给广德州那边送一封信。她不想这信经过丈夫婆母的手,所以才会另外托人。因为米夫人与建南侯府派人送信,是一定不会略过米度之母子。直接将信交到女儿米玉莲手中的。
米舅母真的很着急,米玉莲主动放弃了一桩好姻缘,虽然她也清楚,就算米玉莲当时答应了,易家二郎也未必会应允这门亲事,张氏与米夫人更不可能为米玉莲说项。只是米舅母心中始终存有一点幻想,盼着女儿也能象陶灼华那样,定下一个前程似锦的夫婿。
可惜米玉莲不太明白她的苦心。那一次她回信说易二郎已经先一步聘了旁人,但明知书馆还有不少青年才俊,请丈夫与婆母许她替女儿拿主意。却被婆母回信狠狠批了一顿,否决了她的申请。不仅如此,米玉莲还在信中抱怨她,说未能考中举人以上功名的青年。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才俊,万一终生都只能是个穷秀才呢?若是家境富裕、父祖有官职在身也就罢了,日后总能有好前程的,但清贫的寒门学子又凭什么说他日后就一定能出人头地呢?
米玉莲觉得母亲在坑自己,她是万万不肯受穷的。家里穷了之后的日子是多么的难熬,她早就怕了。她不嫁则已。一嫁就必须嫁得好,若不得富贵,宁可做姑子去。
米舅母在那之后就灰了心,只觉得丈夫与婆婆短视,女儿也不懂事。她还不是为了女儿好么?结果根本就没人明白她的心。米舅母难过了一段日子,才刚好了些,觉得也许婆婆丈夫眼界都高,应该不会给女儿安排太糟糕的婚事,老家就来了信。
米老太太把孙女儿许出去了,对方家世倒也不凡,却是内务府的皇商,只是定亲的对象是庶出的,虽说是庶长子,但也是那家的独苗苗。别看他生母只是个丫头,可这万贯家私日后都是他的。这门亲事半点都不亏!
也不知道米老太太是如何攀上那等人家的,总之,米玉莲是真的跟人定了亲事,庚帖换了,八字也给了,聘礼也收了,一切都是照着规矩来的。虽说这户人家在富贵二字中只占了富字,但皇商总比寻常商人高贵些,米玉莲嫁过去后,好日子是不用愁的。她本人十分满意这门亲事,欢喜得不行了,给母亲写信时,直言要后者不要再操心她的婚事。
米舅母怎么可能不操心?那户皇商她如何不知?虽不清楚他家是如何跑到广德州去给庶长子订一门亲事的,但她在京中却早就听说过八卦传闻了,那家长子是庶出不假,却并不是独苗苗,正室在今年春天时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这才是那家皇商真真正正的继承人!而且他家的皇商资格,还是从正室娘家那里得的。至于那庶长子,听闻因他与他生母从前过于跋扈,得罪了正室,已是早早就定了要分家出去,能分到的财产也十分有限。他父亲有了嫡子就不再把庶长子当成是宝了,半点没为他说好话。如今他还摊上了一个革了功名的犯官之女做妻子,这里头八成是他嫡母在搞鬼呢!
这样的人如何是良配?那做媒的人分明是仗着广德州中人不清楚京中消息,才骗了米家人。米舅母立刻就去信家中,将实情告诉他们。正值堂弟一位友人南下,要路过广德,米舅母就托这人送信,也省得经过米夫人或是赵家的手,惊动他们了。
米老太太与米度之收到信后得知实情,自然是后悔不迭。他们回了信,要米舅母想办法,把这门婚事给赖掉,必要的时候,无论是任职杭州知府的米省之,还是建南侯赵玮一家,她都可以去求,去哭。反正她侍候了米夫人几个月,总有些体面在吧?
米舅母这回是真的伤心了,他们不是她,又怎知她的处境?就算米赵两家都待她不薄,这样的话她也是无法说出口的。若不是米度之与米老太太贪图那皇商家的富贵,又怎会未经查证就仓促定下了婚约?那家的正室春天时生了儿子,婚事定下的时候,却已经入秋了!但凡他们能仔细些,也不会造成今日的结果!
赵琇听着米舅母的话,见她伤心低头流泪,平静地问她:“那舅母想怎么做呢?”
米舅母疲倦地叹了口气,哽咽道:“我什么都不想做。等侍候完嫂嫂月子,我就带修明搬到我兄弟那儿去了。他今儿探得准信,轮缺的事终于有了消息。若没有意外,大约要往保定赴任吧?我打算跟修明一起跟过去,今后就依着我兄弟过活。广德那边,我已经不想再管了。”
她也不怕丈夫与婆婆会找她麻烦,她堂弟是官身,足以震慑仅是白身的米度之。而且米度之没有多少银钱,能不能筹齐足够的路费来找她还是未知之数呢。而堂弟仅是六品,在米度之眼中,又够不上攀附的标准。
她能感受到堂弟两口子都是真心想要帮助她的,今后说不定真能过几年清静日子。等到米修明科举有成,她也算是熬出头了。
她向赵琇提出的请求,就只是希望建南侯府容许她中途离开而已。她已经看得很明白了,他们母子在此一日,米度之母子就不会放弃攀附之心。若是为了儿女计,她厚着脸皮留下也没什么。可是丈夫与婆婆无心无情,女儿也是个不懂事的,她只有儿子可以依靠了,又怎会把建南侯府与米省之一家往死里得罪呢?离开,便是最合适的安排。
赵琇听完她的请求,半天都没有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