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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管他姓啥名谁改了什么职称天子必定万岁万载生生不息……可魔王不一样魔王只有-个秦仲海一旦死了怒苍旋将覆灭瓦解再不复见。

    可怜的仲海他打一开始就错了他根本不该造反。因为这人间必然诞下一位最高王者要为人间造福便该向万王之王臣服这个道理伍定远懂、秦霸先懂却只有秦仲海一个人不懂仲海……投降吧千万别步上父亲的后尘弧寂悲伤地死去……下跪吧别逞强了……

    伍定远叹了口气他眯眼瞧望手中军刀茫茫然间他忽然啊了一声轻轻说道:”杀!“

    瞬时之间伍定远脑中一阵晕眩他也瞧到了秦仲海的道路……”业火魔刀!“

    天下反逆心中的最高圣物便是业火魔刀!

    武林间口耳相传如果一个人有报不了的仇、心里有解不开的恨最快的雪耻法子不是去抢武林秘籍而是去夺取”业火魔刀“。武林秘籍属于强者弱女孤儿抢不到抢秘籍不易练秘籍更难武林秘籍属于智者抢了也未必悟得道。那秘籍好生势利从来只眷顾幸运儿而那弱女孤儿的啜泣声却只有魔刀听得到。”杀!业火魔刀!“耳边爆出一声雷打得伍定远身子前倾已然单膝跪倒。

    毫无邻悯的人世间虎吃羊、强欺弱在那残酷六道里唯一的奇迹便是业火魔刀。魔刀真公平、魔刀最大方它不会紧紧跟随强者无论来人是弱女还是孤儿只要摸到刀柄的一刹那愿拿自己的生命交换业火魔刀便会为他们燃起希望之光赐予弱女孤儿无上神力。

    不必练、不用学抛却生命的一刻天地里已亮起了万丈魔光小孩拿了可以伏熊屠虎女人拿了可以毙武林高手于刀下、一旦落到练武人手中便足以挑战万王之王的百万雄师纵使最后不免自杀身亡可死前却能有无数人陪葬。”时日何丧?吾兴汝俱亡耶!“伍定远咬紧下唇耳里仿佛听到兔儿羊儿的哭声呐喊它们杀红了眼一头撞死了狮子老虎闹得百兽同归于尽……

    地狱业火焚我残躯要想打赢最后一战秦仲海必须会合魔刀那一刻他不只是天下无敌而已而是要加冕登基成为真正的魔王。丧心病狂的时刻到来他什么都不顾了他会直闯最后一关他不只要杀死皇帝、杀死百官他还要杀死所有心爱的人他甚至要炸掉人间连老天爷一起打死不让造物生精灵……”哈哈!定远啊……别再假仁假义了!“面前的军刀好似出了嘲笑声这样哈哈笑道:”反正虎定得吃羊强定得欺弱何如让我一次杀光吧?哈哈!哈哈!“”喔!喔!喔!喔!“伍定远咬住牙龈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眼泛泪光狠命握住了那柄军刀他要阻止天崩地裂。伍定远容情可怕肥秤怪自是吓得全身抖骇然道:”***朝廷不是才在襄阳打胜仗了么?怎又搞成这鬼模样?“

    此言一出登时提醒了众参谋却也提醒了伍定远。念及襄阳大战的种种异状诸人心下莫不暗暗惊疑毕竟怒王行踪成谜一切全始于襄阳大战可该役为何得胜怒王何以转进大都督却是三缄其口不曾交代缘由。

    眼看众下属瞧望自己伍定远却又低下头去一语不。此时此刻全场只有他一人明白种种内情可身为大都督他有许多话不便说纵使明朝便要天崩地裂他也还是得把许多事窝藏在心这便是总帅的使命。

    眼见巩志睁眼瞧着自己伍定远深深吸了口气自知情势非同小可须得立时查访魔刀的下落。站起身来便道:”法会差不多开始了咱们该去祖师殿了。“大都督稍稍起身便听”啪啪“两声棚外焦胜军靴重重踏地已要替上司开道。

    满场人众莫不暗暗纳闷可伍定远一个字也不交代他只深深吸了口气正待迈步离开忽听啪地一声好似踩着了什么东西高炯低头去望却见伍定远的脚下多了只信封。

    古怪的信封不知打哪儿来的高炯微感讶异看这信封并非官书公函也不是正统军的奏报倒似是一封私函。他随手拾起递给了陈得福:”这是你带来的喜帖么?“陈得福咦了一声赶忙拾起只见收函处简简单单写了八个字低头念道:”定远吾兄帐前动启…这…这是什么啊…“

    话声末毕高炯心下一凛便已夹手夺回了。众参谋围拢过来看这封信确非朝廷公文若然上头会写满长长的官职又是什么”兹特转奉一等精忠威武侯五军大都督“又是什么”恭呈西北扫逆军兵马大统帅伍公定远“绝不敢称兄道弟、潦潦八字应付了事。

    大都督权势极大时时会收到匿名来信内容若非揭政敌阴私、便是某甲挟怨、报复某乙总之就盼拉拢威武侯以谋利益。伍定远不愿收来历不明的东西沉声便道:”是谁送来的信?“高炯低头去看左下角署名不由蹙眉道:”是一个叫…叫……“他迟疑半晌只得将信笺交给席参谋巩志凝目去看霎时便见到了一处古篆私章他勉强辨认题印说道:”灵吾玄志。“

    灵吾玄志?众参谋听这名字古怪心下自感纳闷却听咚地一声大都督不知怎地竟尔撞着了凳子一旁吕应裳眼捷手快赶忙凑手过来替伍定远扶回了凳子。

    高炯喃喃地道:”灵吾玄志?这是和尚的法名么?“灵吾玄志前两字颇似和尚的法号便与灵定、灵真等人相仿。可少林前有”智定音真“、后有”真玄如识“却没听过这位”灵吾“。伍定远见众人望向自己却不打理只深深吸了口气将目光转向高垌问道:”这封信怎么来的?是你带来的么?“高炯忙道:”都督误会了、属下方才见您脚下多了一封信怕是华山那位小师兄的东西这便出言提醒了。“伍定远嗯了一声只是不置可否接着转头问华妹、阿秀:”你俩方才可见到这封信了?“

    先前伍定远满面忿恚容情怕人阿秀与华妹吓得呆了自不曾留意地下情状便一齐摇了摇头。伍定远嗯了一声也不再多问看他目光向地不住朝棚内棚外扫荡似想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众参谋满心讶异忙道:”都督这信有何奇怪么?“伍定远摇头道:”是没什么奇怪我只是想弄个明白到底这封信是怎么进殿的。“说话间垂目四顾仍在搜索可疑情状。

    适才从杨神秀入棚乃至于宋通明进来、华山门人送信这花棚里人来人往却没人留意地下是否另有古怪。自也无人晓得这封信是何时进来的高炯蹙眉道:”启禀都督您的耳音天下无双要有人偷偷把信搁到您脚旁那还瞒得住您么?说不定这封信早就搁在这儿了。“

    众人颔称是以伍定远的耳目之灵确实没人瞒得过他。哪知伍定远毫不放松只抬起头来道:”不对我脚边没有这封信。“他凝视着陈得福正色道:”小兄弟你适才捡着喜帖可曾见到这封信?“陈得福哪里知道什么?只是讶异道:”我……我没有看到啊。“伍定远深深吸了口气目望群英森然道:”瞧这封信决计是后来进殿的。“

    眼见大都督目光锐利如鹰一扫平日内敛气象众参谋自是满心纳闷却也不知此事有何伟大之处高炯便道:”如此说来这信八成是那位宋少主带进来的。再不便是……“说话间伍定远站回方才捡到信封的所在沉吟道:”方才谁离我最近。“

    高炯答道:”是我。“伍定远点了点头目光转了过来朝高炯身上打量。高炯忍不住大吃一惊颤声道:”都督……您……您该不会觉得是我……“

    伍定远没有说话可也没移开目光那眼神却已道尽了一切。众人满心讶异顺着都督的目光去瞧只见他怒目望向高炯的右臂。那眼神之锐利冰冷彷佛便是一柄利刃欲待看透属下的盔甲瞧瞧皮肉上是否别有异状。

    众人心下一凛都晓得大都督动了疑心他怀疑高炯有嫌疑。可说也奇怪这里每个人都是自己人却能有什么嫌疑呢?便算是高炯带来了这封信那又有什么了不得?

    场内全都安静下来了。聪明的如吕应裳、巩志都已猜出了几分内情其余傻憨天真如华妹阿秀虽不知生了何事却也晓得高炯可能做了什么坏事。霎时全场交头贴耳眼光却都停在高参谋的右手臂上人人心里都猜想着那右臂上究竟有何古怪是有”精忠报国“四个字?还是有”他日若遂凌云志“?一时之间或猜或忌、或惊或疑高炯身处嫌疑之地已是红了眼眶他猛将军靴一踏当地大响居然解开盔甲环扣露出了精壮的上身。

    高炯年纪不轻了四十来岁的人筋肉仍见刚强粗壮他大吼一声:”正统军断事参谋高炯!誓死效忠大都督!“军靴重重一踏地将身向左急转坦然展露右臂。

    众人眼里瞧得明白只见高炯的右臂结实相壮上头一没有刺花二没有胎记甚且连疤痕也没有。直可说是清清白白绝无一分嫌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华山众人自是一头雾水一不知这”灵吾玄志“是谁二不懂那信有何古怪三更不解大都督在紧张些什么。算盘怪忙道:”走了、走了赶紧把喜帖一早些回去睡觉了。“肥秤怪苦笑道:”是啊快走了、快走了。“他见伍定远模样古怪早已心里毛正待溜之大吉猛见一只铁手平举过来挡住了通道。

    大都督没有开口可他的意思很明白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谁都不许走吕应裳虽不知内情如何却也不愿无端得罪大都督当即上前一步道:”大家都来我这儿。“肥秤怪、陈得福等人如遇皇恩大赦忙鼠窜到吕应裳背后去了排做了一串。

    寒风凛列天边飘落了朵朵雪花伍定远还是不曾说话他将铁手放落跟着那张国字脸缓缓转来静望群宾。高炯给冷风一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可末得都督号令前他也不敢穿衣。

    此时此刻高炯没嫌疑了可棚里上从巩志、下至阿秀连同大都督在内一共还有十二人这封信究竟是谁带进来的须得查个明白。

    便在此时猛听当当两声响燕烽二话不说便也将盔甲除下脱去上衣。棚外焦胜本等着开道陡见燕烽、高炯轮番脱衣便也跟着卸甲了。算盘怪一旁瞧着不由骇然道:”操你奶奶敢清又要脱衣检查了?“

    荆州庙里打得头破血流全为了熊俊要搜百姓的身谁晓得脱人者人必脱之看这正统军惯常对百姓脱衣搜身原是其来有白竟是从本营开始脱起。

    眼见伍伯伯起蛮了阿秀从来机灵识相忙快手快脚脱掉了上衣道:”伍伯伯裤子要不要脱?“华妹脸上一红忙道:”爹阿秀好讨厌。“

    这话虽然好笑但此时伍定远满面肃杀却无人笑得出来。没人知道大都督究竟想做什么怒苍匪寇出身草莽身上多有猛兽刺花或者”恰如猛虎卧荒丘“或道”敢笑黄巢不丈夫“可此地人人都是善良好人谁会是怒苍奸细呢?或者说倘若真间谍谁会笨到在身上刻记号作文章?那岂不是自找死路么?

    今夜此地伍定远又变成了伍捕头他静静打量棚里的每一个人目光深沉如狮虎、如鹰隼肥秤怪见他瞧着自己不由谄笑道:”伍老弟啊你该不会也要我脱……“那个”脱“字才出口却见伍定远目光撇来似在瞪蚬自己。肥秤怪吓了一跳便想溜将出去可脚步才动伍定远已然抢占先机挡在他面前三尺。

    双方相距三尺尚称有礼再要靠近一尺那便会呼吸相闻了。吕应裳察言观色自知有大事生他不愿无端得罪权臣率先解开了衣袍朗声道:”华山门下!给伍爵爷一个面子让他老人家明白我等并非西北“匪人”!“

    啪啪两声响吕应裳已将内衫外衣尽数解下奋力抖了抖看得出来吕应裳状似屈从实则心中极其不快那”匪人“二字更是拖得极长、眼见伍定远神色木然肥秤怪一脸苦笑:”伍老弟你们这帮武人真是怪得可以我可总算见识了。“说话间便也脱了上衣露出肥滚滚的肚子。算盘怪则是斜瞄了翠杉一眼冷笑道:”***今日让你们小娘一饱眼福。“当下扭了扭屁股竟然先脱裤、再脱衣成了个精光赤。

    此时连陈得福也脱了扫把福霉气冲天到哪儿都撞见倒霉事-见大都督目光飘来赶忙脱光了衣物一时露出了瘦瘦的肚皮与那细细弱弱的臂膀。

    场里每个人的手臂都清白自无一人有嫌疑。棚外寒风吹来冷得阿秀猛打喷嚏陈得福也是直打哆嗦。场面极其古怪棚外有经过的猛见大队男子赤条条站着莫不吓得绕道而行。算盘怪暴吼道:”伍老弟咱都光屁股了!你到底还要干啥!快说啊!“

    一片寂静中伍定远目光回转来到了二男二女身上。全场仅剩四个人没脱大姑娘是翠杉小姑娘是华妹另两位男子则是伍定远的本部参军一位是席参谋巩志另一个则是掌粮官岑焱。

    若说谁有赚疑必是这四人之一。

    翠杉绮年玉貌万万不该逼她脱衣可华妹是都督爱女又何尝能攘她解带?至于巩志此人更是席参谋自有其威望份量又岂能任意猜疑?说来最便宜的便只剩一个岑焱了。

    果不其然全场的目光都瞧向了掌粮宫好似问他为何不脱。岑焱干笑道:”大冷天的……兄弟们咱……咱怕冷啊……“这话十分逗趣可众人目光凛然却无一人陪他说笑。算盘怪更暴吼起来:”快脱!冷死我啦!“

    岑焱唉叹两声将环扣打开露出了一身松皮垮肉胸口还一条大伤疤却是在战场上受得伤顿为丑恶。看他之所以不脱却原来是怕丢人现眼了。他脸红腼腆眼见陈得福偷看着自己不由呵呵一笑向他挥了挥手、又朝翠杉偷偷瞄了一眼嘴角隐隐含羞。

    岑焱过关了下一个是翠杉。她虽然跟着都督夫人学武功可连吕应裳这等身分都脱了她凭什么拿翘?眼见众男子的目光瞪视自己翠杉满面害怕急忙去拉华妹的衣袖低声道:”小姐帮我求个情……“华妹立时大喊道:”爹!我俩不用脱对不对?“治军之道在公平华妹与翠杉若能摆架子不脱吕应裳岂不平白受辱?果然伍定远低下头去他既未点头也不摇头好似无甚逼迫之意可也没说她俩可以过关。

    场面僵持了没人敢出言催促却听算盘怪色眯眯笑道:”快脱啊嘿嘿不脱怎么知道好人坏人呢嘿嘿……“话声未毕便听吕应裳道:”师叔噤声。“

    气氛隐隐不对真凶呼之欲出翠杉身为都督夫人的爱徒如今却要受辱她珠泪欲垂一时咬住了下唇不知自己该不该脱华妹也呆住了喃喃地道:”我才不要脱爹我可以不脱对不对?“身为伍定远的女儿华妹若是懂事她便该顾全爹爹的脸面可这小女孩儿不单是都督爱女她还有个娘。果听华妹大哭起来:”不脱!我绝对不脱!华妹要找娘!娘!“

    翠杉附和道:”对!我们去找师父。“抱起小姐正要朝棚外奔去却听刷地一声一柄腰刀拦住了去路听得燕烽冷冷地道:”且慢!“

    刷地一声钢刀迳朝翠杉斩去。一片惨叫之中燕烽还刀入鞘转看翠杉右衫衣袖却已裂开了众人凝目望去只见丫环的右袖已给刀锋削破透出了晶莹肌肤却没伤到皮肉。

    燕烽看似冷酷其实是在帮她这是个折衷办法-能顾全大都督旨意二也能让翠杉全身而退。燕烽躬身抱拳凛然道:”杉妹公务当前多有得罪。“正欲伸手过来却给翠杉用力推开大哭道:”走开!你凭什么弄破我的新衣裳走开!“

    哭叫之中翠杉的手臂露出来了晶莹美丽肌肤白嫩柔细不见一点疤痕。眼见翠杉哭得凄惨燕烽则是满面尴尬无论是否该赔新衣裳翠杉都过关了。可怜还有介小女孩儿一脸惊惶却是华妹了。此时连丫环也没事了却要她怎么办?

    吕应裳-旁忖量其实最可能送来密信的便是华妹因为伍定远最不会防备的便是女儿。有心人若要对正统军下手必会利用这天真小女孩儿让她对付自己的父亲当然吕应裳不想见到这样的事无论是谁教唆那都太可怕、太可恨了。

    眼看华妹呆在当场高炯朝阿秀推了-把附耳说了几句话。阿秀哈哈大笑霎时当仁不让便已冲向华妹喊道:”华妹!多有得罪!“嘶地一声阿秀依样画葫芦已然扯破了华妹的衣袖正要连裙子一起扯落却听啪地一声大响已然挨了一记大耳光。

    出乎意料却也让人松了口气华妹过关高炯、燕烽都是明白人自知翠杉与华妹都是女孩自不可能命她俩当众宽衣。可要坏了都督的规矩那也是大大不该便只能先斩后奏了。吕应裳等人看在眼里心中也暗暗佩服均加这几位军中参谋甚是机敏顷刻间便已找到了调解办法。

    不过同样是参谋为何有人机灵解事却有人号称席之尊却至今不言不动呢?

    全场的目光转到最后一人身上此际还有嫌疑的只剩下了他。眼见众人望着自己巩志不惊不惶反而微微一笑他将双手提起缓缓抱胸瞧那模样竟是不肯脱了。

    席参谋对上了大都督情势前所未见众人都是骇然出声。正统朝十年同袍伍定远想起了战场上的情份自将头低了下去他拿着那封信身子微微抖。

    看得出来伍定远很难过他的眼眶迳自红了因为正统军已然找到了卧底。

    众人虽不知内情如何却也晓得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即使荒唐如肥秤怪、卤莽如算盘怪此时没人敢说话吕应裳第一个穿上了外袍其余华山门人也都穿回了衣衫。气氛异常肃杀连华妹也不敢哭了阿秀轻轻将她扯到一旁以免更增伍伯伯苦恼。

    高炯身为参军第二把交椅自不愿自家人打成一团他急急走了过来细声道:”巩爷快脱吧……连人家吕大人都给咱们面子了大伙儿自己人您这又是何必……“巩志打断了说话摇手道:”别再说了。正因是自己人所以我才不想脱。“说话间居然就地坐了下来看他双手环在胸前竟打算和上司耗上了。

    一片沉默间远处鞭炮串响百官人潮转向全朝祖师殿方向行去想来祈雨法会已要开始了。肥秤怪颤声道:”爵……爵爷老弟咱们……咱们可以走了么?“

    一切都已水落石出了伍定远也不愿再说什么他连看都不想多看巩志一眼只转过身去自将信笺封口拆开。

    一封怪信闹得天下大乱此时人人都想知道这信里到底装了什么?上起吕应裳下至陈得福人人都伸长了颈子只想一探究竟。

    撕地一声轻饷信封终于拆开了伍定远眯起了眼将信封望下倒了倒内里却不见信纸飘出伍定远微微咬住牙关正要将信封揉成一团陡在此时封套里还是坠出了东西。

    宛如恶梦一样信封里掉出了第一张纸两片、三片、四片……在众人的注视下共有五张纸片飘出全都来到了铁掌上。伍定远深深吸了口气垂目去望陡在此时他额头青筋暴起霎时身子好似给雷电所击一阵摇晃之后棚里纸片飞扬竟尔四散坠地。

    区区几张纸头又非万斤巨石怎能压垮了真龙?高炯满心诧异急急凑近来望赫见纸上如此写就:”五军大都督府通令各州县卫所本票抵白米一石见票兑粮伪造者斩。“

    众将大惊失色面前正是五张粮票赫是适才赠给王一通的军饷!那是人家满门老小的救命钱却居然给人抢夺回来放入这只信封里。”大人!谢谢!我代一家老小谢谢您!您是天下最好、最好的大好人!“

    仿佛听到了王一通的悲愤哭喊伍定远身子慢慢下弯他的口中呜呜低吼好似给人重重打了一拳陡然间他直起了身子双手持刀纵声大啸。看那面貌赫是忿恚挣狞吼声到处更逼得花硼上下震动不休。

    棚外百官眷属听闻怪吼一个个惊隍走避。棚内十来人或尖叫、或害怕全都掩上了耳伍定远暴吼一声猛地转过身来狠狠瞪视巩志那眼中满蕴怒火似在逼问巩志他为何做这种事?

    两人相处经年默契自是非常巩志见得上司的眼神便已明了他的心事当即缓缓站起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而决。大都督巩志要你亲口说您是否当我是自家弟兄?“

    巩志的眼神坚定执着可伍定远仍是咬牙切齿那目光紧盯着巩志的右臂意思很明白他不要听他要看!当此赚疑关头巩志自也明白上司的猜疑。他叹了口气幽幽地道:”都督您想剥我的衣装须得稍待片刻……“说话间便从腰际拔出一柄短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

    火怆现身众人无不吓了一跳众参谋大惊道:”巩爷!您要干什么?“巩志摇了摇手示意同侪不必多劝他目望定远柔声道:”都督临别前一言相赠盼你醒悟。“

    场面急转直下看得出来伍定远吓了一大跳他眼眶泛红双手紧紧握拳那脸色茫然苦楚似想大声恳求却又说不出口。巩志低低叹了口气轻声道:”都督在这眼见为信的年头啊……“他闭上了双眼苦笑道:”何如眼不见为净?“”眼见为信“、”眼不见为净“在这杳渺人间之中很多事不要追根究底……否则第一个害死的是自己。此时虽是万分火急可棚里吕应裳高炯、燕烽等人……无不大为震动。

    眼看巩志即将命殡伍定远大喊一声便要扑前去救陡在此时听得咚咚之声响起花棚木架给人敲了敲听得一个清隽嗓音道:”定远你在里头么?“

    众人一齐回头去看但见棚外伫立了一名英俊男子看他身穿一品孔雀文臣官袍俊眉凤目左手叉腰说不出的轻松惬意。陡见此人到来华妹好似见到了救星:”杨叔叔!“阿秀则是大惊道:”老爹啊!“说着便望翠杉裙下去钻打算先避风头。

    不消说来人自是当今中极殿大学士五辅重臣杨肃观杨大人现身巩志立时放脱枪柄眼见巩师爷打消死意吕应裳自也松了口气正欲上前为众人缓颊猛听一声吐纳棚里亮起了刺目紫电逼得吕应裳遮住了双眼。

    还没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地下粮票已给吸了起来那纸票上满布电光已从那只斑驳铁手中激射而出。

    紫霞便是大都督的气劲一旦杂入纸张之中那粮票便如刚镖飞刀锐可断喉奈何五张飞纸来势太快棚里竟无一人察觉异状。连尖叫声也没了满场男女宛然木石唯一能动的只剩吕应裳一人奈何他能动的地方也不多他只剩眼珠还来得及转。

    太快了眼皮还没眨华妹还在笑阿秀还在逃陈得福也还在打哈欠可那五张纸片早已飞出了十尺足足比飞箭快了十倍以上。

    世上能看清楚弓箭飞行的人并不多能看清枪子儿射的更少、身为华山的大师兄吕应裳虽没宁不凡的武学造诣却有宁不凡的见识眼光。刚巧不巧他能看见枪子儿飞行所以他的眼力还追得上这五张粮票。

    纸如果够快可以割伤手如果快到不可思议那便可以砍头。吕应裳自知扭颈太慢便猛力转动眼珠一阵疼之后便也让他追上了粮票。

    幽幽暗暗的花棚里紫气奔腾眼中有雷电般的东西削空飞出它们出了尖锐吼声已从焦胜胸前擦过。焦胜没有知觉他连眼皮都还没眨马甲便给割破了。

    焦胜后头还有一个人那是杨大人他才走进花棚脸上还挂着他的潇洒微笑。却不晓得他已踏入了鬼门关快逃啊……吕应裳虽想声示警奈何喉头却没了声音这不是因为惊骇而是因为来不及那五张粮票便像天际洒下的流星雨而吕应裳也成了星空下的许愿少女一切就是来不及。

    生死之际猝不及防那纸片已然飞抵杨大人面前半尺。吕应裳拼出气力喉头挤出”喔“地半响便在此时杨大人总算也有了知觉他的眼珠里现出紫电他应该也见到了飞火流星、紫电当胸射来此时此刻避是避不开的纸镖与要害咫尺相距若想伸手去拦这五张粮票迅如雷电一旦失之毫厘寿岁便要差之千里。更何况五枚纸镖连番打来除非千手观音在此绝难一次尽挡。吕应裳全身凉了半截心里只剩下三个字:”怎么办?“

    怎么办?杨大人手脚不够快仓促之际扑不下粮票杨大人也未练成金刚不坏体傻站便如同等死当此性命攸关之际他能怎么办?

    不怎么办杨大人来不及逃来不及挡他总算还能祝祷。只见他双掌虚心合十含笑如掬水状看那食指恰巧不巧指甲尖儿伸出恰恰巧擦过了粮票边缘。

    嗤地一声气响纸镖去路偏移便给第二张粮票撞上两张纸票去路稍缓便让后两张撞个正着一时之间四张粮票全慢下来了骤然间最后一张粮票狂冲而来一声大响传过棚里紫气烟消云散五张粮票轻飘飘地凌空飞舞宛然便似天女散花转看杨大人的指甲尖端却也给削落了一小片便如剪刀裁过了一般。

    吕应裳呆呆瞧着一骇于真龙的”强“二慑于杨六人的”准“、此人无愧是天绝传人一步未动半招未出单凭双手虚心合掌挪移食指半寸便在间不容之际替自己消灾解厄其间巧妙说来不过二字”精准“而己。

    杨大人替自己解围了吕应裳也松了口气先前没喊全的那个”啊“字终于脱口而出了。只是马后炮颇赚多余正待清嗓子遮掩却于此时一道紫光又从面前闪过忍不住又让他那”啊“地一声喊全了。

    马后跑成了马前卒阿秀还在跳、华妹还在笑甚且漫天飞舞的粮票还未落下地来纸片后便来了比炮弹更快的东西那是只拳头举世最硬的重拳自于”一代真龙“的左臂。

    在吕应裳的骇然注视下伍定远面容忿恚左拳如炮弹后先至重重挥向杨大人门面。

    先前的票券不过是个开场白此刻正主儿的大军方才开到。须臾之间拳头距离杨大人门面仅仅两尺在大都督的重拳快脚之前杨大人若想出招抢攻他决计快不过”真龙之体“他若想与大都督拼摔角、比气力那更是自暴其短现下双方短兵相接他要如何替自己解围?

    拳头来了夹杂着猛烈拳风杨大人的头开始凌乱重拳益接近堪堪来到了面前三寸杨大人慢慢斜过了身子看他上身右倾一寸六分左膝提起上抬四寸五毫那模样便像是要弯腰捡什么东西只消依势而下他便能逃过大都督的铁拳重击而那威震当世的”一代真龙“却会自行撞上他的膝盖。

    与大都督相比杨大人显得很慢可他非常精准细腻所以他挡住了快招。吕应裳张大了嘴心里的惊叹敬佩当真无以复加嘴角正要展露笑意猛听棚内破空声暴响刚烈拳风刮面如刀棚里灯笼受风摇荡一阵闪晃之后眼底留下了残影。

    情势急转直下最后看到的景象很怪像是大都督沉肩扭腰他左手的攻势不见了转而紧握铁手重重挥出了右拳。

    不可思议大都督原本左拳如勾全力以赴绝无余力留下可那左臂说撤便撤右拳仍是说打便打这天外一击大出意料杨肃觐身法再高妙却也避不开了。

    电光雷闪之际灯笼受风而灭眼前一片黑暗杨大人好似没察觉铁拳打来了他的身子右倾如故堪堪便要中招倒地之时杨大人的衣袖拂出无形袖劲列处一名女童飞了起宋挡到了雷霆爆炸的龙手之前。”痛痛!痛痛!“猛听棚里传来哇哇大哭瞬息之间紫光消弭劲风褪散灯笼再次亮了起来吕应裳口中却还在”啊“地长声总算将那惊呼喊完了。”啊呀!“吕应裳又次惊呼了急忙去看华妹只见她抱紧了杨肃观不住啼哭。天幸这女孩儿完好无缺可嫩颊上给龙手劲风刮过却留下了一条红肿痕迹宛似给抽了一记大耳光。转看焦胜却也在察看胸前异状瞧那马甲虽厚还是给粮票割破露出了内里棉布。

    华妹哭得梨花春带雨满场人众也都醒了过来听得翠杉惊道:”小姐怎么了?为何哭了?“它慌忙移步察看那阿秀本等着去钻她的裙子便扑到了肥秤怪胯下。肥秤怪吓了一跳望后去跳撞上了算盘怪算盘怪惨呼一声又压到了陈得福头上。”妈啊!“陈得福本在打哈欠差点咬上了舌头。满场滚得滚、爬得爬华妹却仍不住啼哭。听得杨大人柔和的嗓音响起温言道:”崇华怎么了?不喜欢杨叔叔抱你么?“华妹抚着面颊哭道:”不是刚才像有大蜜蜂飞来嗡嗡叫着朝我脸上叮了好可怕……好可怕……“大都督动静如电全场除吕应裳一人外无人见到过招情状吕应裳偷眼去看却见大都督默默垂眼中又是内疚又是难受只是一语不。

    吕应裳吞了口寒沬都说”龙手大都督“平时寡言慎行岂料今日拜见竟如一尾狂龙让人大感害怕。他全身微微抖赶忙去瞧巩志的动静就怕这”席参谋“又起意自尽了。

    转头望去恰见这席参谋也在瞅望自己只不同的是他双手持枪枪口却对准了自己。

    吕应裳大惊失色不知自己身犯何等天条?正要退让闪避却见巩志笑了笑自将短枪收起插回腰间去了。吕应裳头皮麻也是不明究理只得转头四望却在此时忽见棚外行来了名老者看这人身做家丁服色腰间却悬了柄长剑再看剑柄上的那只苍斑大手闪闪生光食指处竟戴了只黄金指环。

    老者面容沉静藏住了杀气也隐住了他的脚步声。以吕应裳的见识竟也不知他是何时到来的。那老者见吕应裳察觉了自己便将双手藏入袖中掉头离开了。

    场面益古怪吕应裳自是全身冷忙转望别处不敢多看。只见杨肃观自顾自拍哄华妹道:”崇华快别哭了瞧你爹爹人在这儿天下没人能伤你的知道吗?“说着便将华妹抱起朝伍定远送去。

    伍定远张开双臂正要抱住爱女却听华妹大哭道:”不要!华妹不要爹!爹怪怪的华妹要找娘。娘!娘!“眼见女儿手脚不住挣扎好似怕极了自己伍定远一脸错愕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杨肃观瞧到眼里便朝阿秀背后一拍。

    阿秀见华妹啼如稚子早已虎视眈眈在旁一得父亲圣旨立时捧腹狂笑:”小花花!哭娃娃!天天流泪喊妈妈!三岁小孩笑哈哈!“说著作呼喊寻觅状哭道:”娘!小花花真傻瓜啊!你快来把奶啊!“

    华妹又羞又气忙扑到爹爹怀里嗔道:”爹!你瞧他!“伍定远给爱女抱住了忙将她紧拥入怀瞬时之间眼眶湿红竟已洒下泪来。阿秀心下一惊仰头去瞧爹爹却见他向自己笑了笑竟似颇有嘉许。

    一切风平浪静了小孩打闹大人说笑棚里又成了那个热热闹闹的元宵夜。吕应裳是个明白人自知身在险地不可久留忙取了喜帖出来干笑道:”杨大人国丈有帖请您过目。“

    杨肃观接过喜帖登时哦了一声微笑道:”苏少侠要成亲了?恭喜啊。“

    眼见杨大人有意寒暄这回吕应裳却学乖了唯唯诺诺间早已领着一众门人夺门而出否则要是跑晚了一步一会儿棚里爆炸起火那可来不及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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