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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天水一趟采买些家畜马匹回来。”
哈不二睁着圆眼茫然道:“咱们身上没钱买什么东西啊?”秦仲海使了个眼色项天寿立时搬出五只铁箱迳往地下一摔笑道:“这些够了么?”
陶清等人急忙抢上只见铁箱共计五只箱中整整齐齐排着二十只元宝每只元宝五十两重竟有五千两白银之数下由得骇然出声。
言二娘皱眉道:“这钱是哪来的?偷的么?”秦仲海耸肩道:“什么偷的怎说得这般难
听?咱们是跟地方豪门借的懂了么?”说着与项天寿相顾大笑神态甚豪、众人啊地一声。这才知道秦仲海昨晚一夜没睡便是去干这档子贼事看五只铁箱上贴着银铺的封条却不知是哪家行号倒楣了。
这五只铁箱沉重至极项天寿与秦仲海竟能带着来回疾奔武功当真了得。言二娘心下佩服拱手笑道:“项堂主身手高明小女子总算见识了。”项天寿微笑道:“偷东西容易买东西就难了。我和秦将军两个长相不好一个光头竖眼一个铁脚横眉一到天水城里怕会吓死老百姓只有劳烦你们去打理了。”
言二娘噗嗤一笑道:“成便让小兔子他们办吧。”
项天寿模样古怪秦仲海凶神恶煞但言二娘的弟兄们也不见得是什么慈眉善目的长相看那金毛龟体型矮肥哈不二形状滑稽铁牛儿貌似怪物个个都是怪模怪样。但比起秦仲海天生土匪的长相哈不二等人已能算是常人了当下便托他们入城买办。
这日吩咐事情已毕便让哈不二与欧阳勇同去天水书二娘、项天寿、秦仲海三人各自下山察看军情以明朝廷部防陶清生性谨慎便由他负责留守山寨眼见秦仲海分派得当心下暗赞:“秦将军不愧是朝廷出身的大将做起事来果然井并有条。”想起此人行事老练气量广大更觉山寨复兴有望。
这日各去办事到得夜间众人一一回山。哈不二与欧阳勇率先从天水回来看他们买了十来只马匹马上驮着大批干粮用品想来狠狠用了一大笔钱定是享了整日的大爷威风。
陶清迎上前去笑道:“怎么样?天水城还热闹么?”哈不二笑道:“那还闲说?酒楼妓院窑子赌场该有的没少半样。怎么你也想去玩么?”
陶清皱眉道:“老是提这些风月地方你们可没乱花银子吧?”
哈不二笑骂道:“嘿你可别胡乱编排咱们先去买面粉干粮再去买青苗种子你看看这么一大堆玩意儿沉得紧哪哪来时光干坏事……”
哈不二唠唠叨叨地述说陶清懒得多听自去取落马背上的物事他手上拿着两大担米正要弯身置地陡然问见到了马臀上的官记烙印。
陶清心下起疑唤来哈不二指着印记道:“这些马哪儿来的?不是抢来的吧?”
哈下二笑道:“你倒聪明。咱俩路上见了几只狗官差牵着好马看着不顺眼当场便出手抢了还顺手打了他们一顿哪。哈哈真是痛快呢!陶清心下大惊忙往欧阳勇看去见他也连连颔霎时已知哈不二说的是实情。
眼见陶清面色惨淡哈不二心下奇怪皱眉道:“看你怕得怎么样咱们不能招惹官府么?”陶清深深吸了口气道:“别说这些了先问你一句你俩出手时没提山寨的名字吧?”
哈不二笑道:“你这傻子好容易招兵买马上山结伙遇上这等威风场面咱们怎能不提山寨的大名?自然好好宣扬一下了哈哈不然咱们怒苍山的脸往哪儿摆去?”
陶清全身抖颤声道:“小兔子你……你给说说秦将军为何不自己去天水?他……他没长脚么?”哈不二哈哈笑道:“那倒不是。他长得不体面怕给朝廷认出身分这才叫咱们几个去。”陶清惨然道:“这你也知道。那你为何还下手抢马?你疯了么?”
哈不二咦了一声只伸手抓了抓脑袋脸色兀自茫然。二人说话问忽听一人道:“你们回来啦?东西买了么?”
三人回过望去只见言二娘与项天寿已然回山。陶清紧皱眉头往哈不二背上一推催促道:“自己去说。”哈不二兀自不知厉害大摇大摆地向两人走去口中笑道:“大姊啊你看看咱抢了好些官马回来呢!”
言二娘吃了一惊当下急忙奔去察看待见真是官马战栗之下险些软倒在地。哈不二奇道:“大姊你干什么?肚于疼么?”言二娘伸手掩面悲声道:“山寨重起没两天你们便来惹麻烦……老天爷你们忘了朝廷的狠毒么?”哈不二茫然道:“怪了你们在怕什么啊?秦将军他们不也去偷去抢么?咱们这样干有啥不对了?”
言二娘气急败坏尖叫道:“傻子人家是去抢银铺啊你抢的可是衙门呀!咱们这下要打仗了!”她又急又怒一个耳光挥出便朝哈不二脸颊打去。
这掌正要打落猛地一人伸出手来替哈不二挡住了这掌。众人急忙去看却是秦仲海回来了只见他面色凝重一言不想来已听到了众人的对答。
言二娘又愧又气低头道:“对不住了我这几个弟兄不懂事惹上了麻烦……”
秦仲海摇头道:“不打紧事情既然弄出来了咱们便来收拾。反正迟早要与朝廷决一死战早一些晚一些全都是一样的。”哈不二听了秦仲海的说话才知事情远比想像严重但他向来嘴硬兀自反驳道:“咱们不过抢了几匹马朝廷哪会当真?不会打过来的!”
秦仲海叹道:“我父昔年是朝廷死仇至今满朝文武提起怒苍二宇仍是戒慎恐惧现下官马被劫差人往上禀报消息定会传到江翼耳中。若不出我所料十日之内必有兵马围山。”众人惊道:“这么快?”
哈不二也是吓了一跳一时哑然无语、秦仲海拍了拍他的肩头叫他莫要自责。当下不再多言提声喝道:“项天寿何在!”
项天寿吃了一惊急忙向前拱手道:“将军何事吩咐?”秦仲海沈声道:“山寨旧日若是有事怎生传递讯息?”项天寿不知他何出此问呆了半晌才道:“山上有处烽火台只要燃起狼烟黑烟直冲百丈高百里内皆能仰望。”
秦仲海朗声道:“好!事不宜迟咱们便来举火放烟吧!”说着便要出殿。项天寿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拦住道:“将军且慢!狼烟放起只怕往昔弟兄没来便先把邻近州郡的兵马引来了到时咱们区区五六人却要如何抵挡人家的千军万马?”
秦仲海哈哈大笑道:“要干大事岂能惜身?反正风声已然传出朝廷什么时候遣兵过来只是迟早的事。咱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制人!”
陶清惊道:“昕以……所以将军干脆放烟为讯号召弟兄回山?”
秦仲海微笑道:“正是如此。此番狼烟再起天下皆知。倘若朝廷比旧日弟兄快了一步那大伙儿别无他途只有弃寨离去、倘若昔年弟兄有情有义反比朝廷快了一步回山嘿嘿那咱们这番起事便算成了大半。”他说到这里双目虎视众人沈声道:“诸位咱们没得选这把非赌不可!”
众人对望一眼都是嚅嚅嚿嚿良久说不出话来。只有言二娘仇恨朝廷至极早把性命置之度外便一个人在那儿叫好。
众人行到烽火台秦仲海是游击将军出身自知如何放烟为讯当下与项天寿擦来干柴将之堆积排列跟着运起火贪一刀的刚劲猛地挥下。
只听“轰”地一声大响熊熊烈火腾空直扑九重云霄黑夜之际分外震人。
项天寿惊道:“好样的!这是什么工夫!”秦仲海笑了笑道:“不瞒项老哥这便是九州剑王亲传的“火贪一刀”还使得吧?”项天寿心下一凛忙道:“原来将军是方先生的弟子!真是失敬了!”
火光烛天染红了夜空以这火势之高百里之外亦能见闻想来邻近州郡官长见了这等异状定会震动不已。言二娘等人驻足观看虽说不知往后吉凶但山寨十八年来不曾燃起烽火此时大火重起仿佛便是当年怒苍山雄踞天下的气势。众人看在眼里自都又喜又怕。
烽火烧起后秦仲海知道朝廷立时会派探子前来察看便命陶清、项天寿下山看守来往道路若有异状随时回山通报。另吩咐哈不二准备迎宾酒食招待即将到来的弟兄。
夜已深沉秦仲海知道今夜难眠他交代过事情便搬过大石独坐烽火台旁心里反覆打量眼前局势。
他这人形貌虽莽其实颇有城府。此番朝廷得知消息数日内便会挥军攻打怒苍以他现下的人手根本耐不上一击但若燃起狼烟昔年弟兄看在义气两个字上或会回山一探究竟此计虽是行险却是招揽兵马的捷径。假使旧日弟兄们远比想像凉薄那也没什么只管带着言二娘、项天寿等人落草为寇。以他们这批人武功之强若要转到绿林杀人放火自也有一番局面。
秦仲海叹了口气他重建山寨的本意原在招贤纳士雄踞一方倘真沦为打家劫舍的盗匪那可无颜见他父亲了。他仰望烽火转念又想到柳昂天思道:“我这番燃起狼烟可别为侯爷惹来麻烦才好。唉……火烧眉毛了怎还想着别人的事明天能不能撑下来都还不知道哪……”
忽听轰隆一声天边亮起了一道闪电看来竟要下雨了。秦仲海嘿地一声心道:“好容易烧了大火老天爷可别来搅活。”所谓天有不测风云担心不过半晌果然大雨倾盆雨滴哗啦啦地落下只把秦仲海全身淋得湿了。他口中怒骂不休拼命在那里加柴添火就怕火势熄灭。
正忙间一人快步奔来惊道:“怎么样?火熄了么?”秦仲海抹去脸上水珠抬头看去见一名美貌女子**地奔来正是言二娘。秦仲海嘿了一声道:“雨势太大你快回屋里去可别着凉了。这里有我守着。”
言二娘啐了一口道:“你又来了我言二娘战场出身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淋个雨又有什么好怕的?”说着手抱干柴堆到烽火台旁的低棚下免得给雨水打湿。
两人忙了一会儿秦仲海见火头犹旺一时半刻下会熄灭忙拉着言二娘道:“好啦咱们到那边躲躲。”说着手指一处山岩看那底下有个凹洞足容两人避雨?
两人躲了进去紧紧挨着秦仲海见她浑身湿透忍不住笑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专找雨淋真个自讨苦吃啊。”言二娘哼了一声正想出口去骂忽见秦仲海满脸雨水当下取出手巾伸手替他擦拭了。只是那手帕也沾满了水擦了半天秦仲海仍如落汤鸡一般。
秦仲海微微-笑动身上内力不多时水气飘起身子竟已干爽。言二娘啊了一声笑道:“我倒忘了你有这身功夫倒糟蹋我的手巾儿了。”说着将手帕折起放回怀中。
秦仲海见她兀自湿答答地当下张开双臂微笑道:“过来让我替你烘干身子。”
言二娘见秦仲海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忍不住睑上羞红别开了脸蛋儿。秦仲海拉住她的手腕轻声道:“别害羞咱们共过生死算是患难弟兄。不必怕羞。”说着手上使力将言二娘拉入自己怀里双手环抱她的身子。
言二娘给他抱着忍不住心头怦怦直跳过了半晌想起两人曾在珠峰这般依偎慢慢便换上了安祥的神色好似二人又回到巅峰寒境正在那儿相互取暖怯寒。
言二娘闭上了眼柔声道:“秦将军你以前替朝廷打仗时心里在想什么?”
秦仲海听她唤自己做将军当即低头望向怀里微笑道:“二娘你老是叫我秦将军要不便是连名带姓乱喊一气。今日以后管我叫仲海吧。”言二娘脸上微微一红道:“我喊你仲海那你……你又喊我什么?”
秦仲海笑道:“喊你一声二娘罗你要不喜欢喊你妹子也成。”言二娘今年三十有四比秦仲海尚且大了两岁听他把妹子两字一叫好似这人真是自己大哥一样一时竟把脸蛋藏在他怀里羞道:“现今兵荒马乱的大家随便喊吧。不用讲究这许多了。”
秦仲海哈哈一笑道:“话是你说的吆那以后管你叫阿花啦。”
言二娘红晕褪去挣扎起身大怒道:“什么阿花?把我喊得那么土!你有胆再喊一声试试!”气愤之下竟要伸手来打秦仲海急忙闪过笑道:“好啦!不叫阿花也成!”他一把抓住言二娘的素手将她搂在怀里微笑道:“从今以后管你叫娘子成不成?”
言二娘听了这话只感全身酸软无力她娇喘挣扎气愤道:“你可别轻薄我!”
秦仲海见她俏脸含怒反把双手环紧纤腰微笑道:“二娘可别小觑我了。秦某何等人物怎会轻薄自己弟兄?我明白说吧咱俩三十好几也都不是孩子了………”言二娘拼命挣扎尖叫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仲海凑过嘴去在言二娘耳边吹了口气低声道:“我想娶你做老婆。”
言二娘愣住了虽说这几日两人日益亲近但眼下局面紧张朝不保夕实在料不到秦仲海会在此时求婚。她望着秦仲海那张高鼻鹰目的大脸自己若真的答应了这条大汉以后便是自己的丈夫了。忽然之间只感心头直跳全身更是无端烫。
秦仲海见她不言不语怕她不答允连忙把手紧了一紧道:“二娘我是真心的。姓秦的征战四海向来只知青楼女子的风情从不知世间真有巾帼英雄……自识得你以来我便不曾忘了你……”说着放开双手跪倒在地拜道:“怜我多年孤单乞二娘与某共驾一驹嚣战大江南北。秦某得妻如此终生无憾。”
言二娘又羞又喜自来求婚谁不是寻媒下聘往返答礼哪有人这般破口质问简直强盗也似她将秀脸侧过望着夜空中的雨丝低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别这样跪着怪难看的。”
秦仲海叩道:“能得佳人相伴黄金又算什么狗屁?你若不开口答应我便不起来。”
言二娘满心害羞她见秦仲海双目尽是求恳之意心下只想:“我该不该答应他?”想要开口答允却又含羞为难就怕陶清他们见了笑话可要一口回绝又怕秦仲海从此死了这条心也是她生性腼腆只想找个法子遮掩混过。
便在此时忽听峰下传来叫喊道:“怎么下起雨来了!可别让烽火熄啦!”跟着脚步声杂沓似有大堆人马上来。言二娘脸色一变忙道:“你……你……弟兄们来了咱们一会儿再说好不好……”秦仲海摇头道:“不成那我得跪着说。”
言二娘听众人越奔越近一会儿他们见秦仲海无端跪着必会出言质问她又慌又怕嚅嚿只道:“你别跪了我……我暂且答应好了等一下再从长计议……”
秦仲海呸了一声皱眉道:“婚姻大事岂同儿戏哪有什么暂且不暂且的?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一言而决你快吩咐一声吧到底做不做我老婆?”言二娘心下扭捏哪里听得出秦仲海的语病当下咬牙道:“好我……我答应便是可你得应允一件事咱俩完婚前你可不能举止下流若想轻薄于我休怪我放飞镖射你……”
秦仲海愣住了霎时哈哈笑道:“你这女人好怪我又没提洞房花烛的事你便要我别乱来!二娘啊到底是你比我急啊!”言二娘又羞又气登时一脚踢去秦仲海跪倒在地却要如何闪躲?立时给她踢出洞外。他骨溜溜地一滚霎时满身是水口中却还哈哈大笑。
哈不二、欧阳勇站在一旁只是满头雾水不知他俩在闹些什么。
大雨倾盆怒苍山烽火兀**烧不休黑烟直上青空望来有如怒龙啸天。
深夜风雨间山脚一名僧侣身穿蓑衣仰望天顶黑烟。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平静了二十年又要打仗了。”从竹笼中取出一只白鸽双手捧起向天一放白鸽登时振翅冲天从烟雨中飞了出去。远远看去仿佛要逃离黑龙的啮咬一般。
白鸽翱翔天际直向东方而去。黎明时分朝霞满天黄河大水已在眼前白影迅急来到了河边茅屋。一名僧人簇唇做哨信鸽闻声飞落停在那人手上。
那僧人中年岁数宝相庄严只见他眯起双眼从鸽筒取出字条。定睛细读之下霎时长叹一声摇头道:“第一个预言验证了。”
两旁僧人大惊失色慌忙站起同声道:“怒苍山真的举事了?”
耶中年僧人将字条收入怀里叹道:“不错。怒苍再起天下兵祸不远。当年山寨豪杰倘若一同归山天地形势必然逆转。”众僧面色惨淡合十道:“阿弥陀佛。”
那中年僧人目光向地摇头道:“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朝廷残暴反贼便生。二十年前种下的孽因业果终于要到收拾的时刻了。”
他叹息良久转看群僧道:“事不宜迟灵音师兄请你即刻赶往京城要肃观师弟回来一趟。”一名高大侩人吼道:“方丈咱们干脆直接杀上怒苍山扑灭这股妖火!”
那中年僧人摇头道:“魔火降世乃是业报不是一两个人挡得住的。我寺当年牺牲惨重不必再替奸臣捐躯。”他眼望远方淡淡地道:“大家即刻返回嵩山本院请天绝师叔出关定夺。”
《英雄志》十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