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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想帮你,典妻触犯刑律,再则说了,要被嫂子知道,我成什么人了?丝丝也不会放过我啊?”
朱思忠讪讪道:“这,那,那算了吧。”起身说:“麻烦公子了,我,我就不该开这个口。”有些羞惭。
见他模样,叶昭就叹口气,要说丝丝这大哥确实是个老实人,只是这个年代,纳妾都属平常,以现在朱思忠酒楼东家的身份,思春也不可避免,想了想,就对身侧女侍卫使了个眼色:“去给朱大哥拿一百块的银票。”其实朱思忠说的也没错,那可怜女子跟了朱思忠,总比不知道落入什么人手里甚至流落风尘强。
朱思忠一呆,说道:“这,用不到,您已经帮了我们许多,我,我真不该来。”
叶昭摆摆手,说道:“大哥,这么着,你就干脆买了她做妾,一百块不够的话,您再来拿,不过,买卖人口、典妻都犯法,你自己看着办,帮他夫家把难处办了,再叫夫家休了她,再娶她过门想来她也愿意。”
朱思忠吓一跳,说:“这,纳妾,不行不行。”连连摇头,就算外室吧,那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会被妻子知道。
叶昭道:“总之你看着办,现在就先胡乱过着吧,慢慢来。”
侍卫送来银票,朱思忠千恩万谢告辞,叶昭看着他背影,就不由得叹口气,只有贫困人口越来越少,才能最大限度遏制典妻人口买卖现象。
要令南国大多数民众从这场工业革命中获益,实在任重道远。
又想,不知道朱丝丝知道这事儿,会不会打自己。跟着自己,她这憨厚的大哥都学坏了,还不算在自己头上?
叶昭苦笑,揉了揉鼻子
……
第二日一大早,外务大臣邹凯之就来求见,他正在安排摄政王访日一事,当然,现今仅仅是个意向,外务部正与***皇室及幕府就摄政王访日的规格接待礼仪等等方面进行磋商,南朝坚持摄政王比***天皇尊贵,提出摄政王访日时,***天皇要降阶出迎,前往江户港口欢迎摄政王的到访。
虽然***人知道这位摄政王乃是中国南国实际统治者,但也只肯承认双方的平等地位,就好似***天皇和中国皇帝是平等地位一般,是以拒不同意天皇到江户迎接南国摄政王,双方就这个问题已经探讨月余了。
中国商人和英国商人已经合资成立电报公司,开始架设上海到长崎的电报线,但距离正式运营尚早,是以南国驻***公使同南京消息往来往往是不对称的,等南国外务部获得***来的消息时,实际上中日谈判却早又有了新进展。
对于***国,叶昭也一直在琢磨怎么安抚其越发激烈的民族情绪,现今中国人虽然在附粘条款里取得了在***国内的通行权,可几乎就没有中国商人前往其内地,而活动范围仅仅局限在长崎、江户等港口城市,当然,也都是***最繁华商业最发达的城市。
***国内,激进武士组织的武装团体越来越多,曾经在内地发生了数起袭击日方买办的事件,甚至有数个武装团体联合出动了近千人袭击中国长崎驻军,结果自然铩羽而归,死伤无数。
剿灭这些武装组织也是中日现今谈判的焦点,可幕府和皇室显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幕府尚似模似样的颁布了几份催促地方大名讨伐新撰组、乌鸦组、白虎队等等武装的诏令,皇室,听闻却是在秘密支持这些组织。
如何安抚***国民,令其愈演愈烈的反抗中国人侵略的运动不再高涨,甚至慢慢熄灭这团火,无疑是现在叶昭最费脑子的难题之一。
现今听着邹凯之讲解***国内形势,叶昭微微闭目思索。
“张有存的折子你看了吧,什么意见?”叶昭端起了茶杯,张有存倡议,动用步兵对***国内几个激进武装的据点进行打击,抓捕默许激进武装在其境内活动的几藩大名,杀一儆百。
邹凯之看了看叶昭脸色,说:“臣下以为此事急不得,急则生变,还是要安抚为主,除非王爷准备推翻其皇室,不然动作不宜太过激烈。”
张有存在长崎主持了《中日友好通商条约》的签订,声名鹊起,乃是外务部不折不扣的新贵,在南国政坛,也博得了许多好评分,对于他的折子,邹凯之不认同,但用词自极为委婉。
叶昭微微点头,说道:“现今还是稳定贸易为上,不过这条贸易线怎么保障,也是个问题啊,要抚,也要剿,两手都要硬,只用其一,定然行不通。”
“是。”邹凯之微微躬身。
叶昭又道:“那吴广淮夫妇还在吵着见我么?”
“是,昨日他又向同文馆官员请求觐见王爷。”
吴广淮乃是戴燕王国第四任国主,那戴燕王国位于婆罗洲,仅有万余人口,叶昭见过其宗室宗亲吴广义,但未同意其成为朝贡国册封其国王的请求,不过南朝与其签订了一份贸易协议。
谁知道今年三月份,荷兰人及其雇佣兵突然对戴燕王国发动了进攻,国主吴广淮夫妻以及吴广义等外戚,在数十名亲兵护卫下,得中国商船协助,逃来了广州,又从广州乘火轮船到了南京,现在住在外务部同文馆驿栈。
同文馆乃是外务部下属机构,主要职责便是安排朝贡国使者入住馆舍,负责驿馆管理日常生活用品供应,转呈朝贡表文,查验贡物,引导贡使履行朝贡礼仪,负责朝贡事物翻译工作培养翻译人才等等。
能住进同文馆的驿馆,是朝贡国使者才有的待遇,与欧罗巴诸国公使明显亲疏有别。
吴广淮却是听南国官员讲了同文驿馆职能,自是精神一振,如果中国将其戴燕王国看作朝贡国,自然能寻得庇护。
其实吴广淮没想过复国,毕竟那本就是土著国家,又是和南国一个城镇人口差不多的小国,现在人只怕都被荷兰人杀光了,还怎么复国?他只担心中国迫于荷兰人的压力,将他交出去,那就万事皆休。
吴广淮向同文馆官员提出认祖归宗之事,也就是想再入中国国籍,可同文馆官员告诉他,此事只能摄政王圣裁。
所以他才急着要见南国摄政王,毕竟这事情拖得越久,怕他的处境越危险。
叶昭慢慢品着茶,这半年来,内政外交,无一不是微妙无比,若决断得当,则是破茧成蝶之势,判断失误,中国这艘巨舰只怕就会因为他的决断而折戟沉沙。
最难决断的,莫过于南洋之局。
荷兰人在婆罗洲的排华力度越来越强,华人商船被无故扣押的事件也越来越频繁,仅仅上个月,就发生了五起。
看过荷兰人在南洋的海军力量报告,因为其在海外殖民地仅仅剩下南洋这黄金一线,是以其南洋舰队几乎比本土舰队还要庞大,船只比平远军水师更多,但多为装甲战舰,没有一艘真正的铁甲舰,动力系统自也不及平远军水师,甚至多有纯风帆战舰,若单纯比较船舰战斗力,平远军水师只怕还略胜一筹,甚至不止一筹。
但平远军,毕竟没有真正打过海战,荷兰虽然沦为了欧洲三流国家,昔日却是海洋霸主,在东亚,心理优势明显,海军军官水兵更都是老油子,比起他们,中国水军只是蹒跚学步的新手,在东亚用火炮轰几座港口,又哪里称得上海战了?
挑战荷兰人,若失败了,南朝蓬勃之经济只怕立时遭到致命打击,失去了海军,在东亚、南洋的贸易路线再得不到保障,北方的六王,趁火打劫挑起战火那是必然的,七年的努力,就此毁于一旦,更不要说荷兰人以及趁火打劫的欧洲列强蜂拥而来的条约和赔款了。
这也是叶昭一忍再忍的原因,但是。
叶昭慢慢的从砚台下抽出一张照片,是荷兰兵残杀婆罗洲华侨的照片,中国商人冒着生命危险拍下来的,就发生在一个月前。
十几条尸体躺在泥水中,全部赤裸裸光着身子,男女老幼都有,有的头被砍掉,有的还有半截脖子相连,更有被刨开肚子,露出里面盘根错节的肠子,极为血腥极为凄惨。
照片叶昭一直压在砚台下,却并不去看,因为他怕怒火蒙蔽自己的双眼,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力。
可是今日,他却慢慢抽了出来,静静的看着这个惨绝人寰的画面。
“召马大勇来参谋房议事。”叶昭淡淡的说。
门前桌案后,坐着一名文书,急忙跑出去给参谋房送信。
叶昭又对邹凯之道:“告诉同文馆,今晚我设宴款待吴广淮。”
“是!”邹凯之躬身,告退而出。
叶昭又转回头,默默的看着手里这张照片。
……
参谋房,众武官传阅着照片,屋内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压抑无比。
袁甲三和李蹇臣两位首辅也在座,这场战事,很可能是向欧罗巴国家宣战,两名首辅自然有知情权。
按照道理,红娘这位全军副统帅以及陆军各镇提督也应该来议事,但各线将领有近有远,若想聚齐怕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更影响各路兵马战备。
是以叶昭就在最小范围内召集了这次军事会议,也更为保密。实则现今权力框架下,叶昭完全可以一言堂,给水军发号施令就是。但兹事体大,不能不考虑周详,甚至叶昭,还是有些下不了决心,一旦战败,自己就成了中华民族不能复兴的罪人,忍一时或许就海阔天空。
“水师三日后就可在南平聚集。”马大勇脸如石雕一般,没有一丝表情,可这硬邦邦的话,态度再明确不过。
马大勇这才知道为什么半个月前摄政王要水师下南平,原来摄政王早就想打这一仗了。
叶昭微微点头,南平实则就是越南藩切,越南最南端的港口,中国商船前往婆罗洲贸易,均会在南平逗留,南平这个名字,也是中国人起的。
李蹇臣和袁甲三对望一眼,袁甲三眼里全是担心,向荷兰人宣战,这,这可有些狂妄了,此战若败,南国如何自处?虽然必然使得摄政王根基动摇,说不定能促成两宫重新掌政,但毕竟所失者大。
只是袁甲三也知道,能被恩准参加平远军议事已经不易,出声反对?那可就孟浪了。
李蹇臣翻看着手上的资料,却是暗暗点头,道光、咸丰在世的时候,同欧罗巴人交手,那可真是两眼一抹黑,莫说人家的兵力不清楚,甚至还以为人家是邪魔外道会用魔法呢。现今不管怎么说,战前准备工作可是一流,看荷兰人船舰情况、兵员情况,都详细的不能再详细了。
第一次参加平远军战备会议,李蹇臣才心里长出口气,看来平远军百战百胜可真不是浪得虚名,更不是侥幸。
冯子材站起大声道:“王爷,荷兰人觊觎我海疆已久,从前朝就不断侵扰我国,现今更欲独霸南洋贸易,杀害我南洋侨民。外务部早已知会各国,南洋侨民虽非我国子民,但与我国同根同种,与诸国之纠纷,皆需知会我国。更莫说,婆罗洲本就不是荷兰国土,其杀害我同胞,手段残忍,人神共愤,若不与之一战,我平远军谈何保境安民?”他满脸义愤,额头青筋直冒。
其实平远军将领大多血海滔天的走出来,照片之惨状未必能令他们震撼,更不会似叶昭一般感同身受。叶昭也深知此点,拿出照片只是在释放一个信息而已。
叶昭点头,做个往下压的手势,冯子材坐下。
袁甲三终于忍不住了,说道:“王爷,那英国人和法国人……”
叶昭道:“无需多虑。”
看着皱眉瞥自己的几个军官,袁甲三心里叹口气,不再说话。
有名参谋官小声和旁边将官嘀咕:“海军决胜,我们未必能赢,是不是先遣水军送步兵队上婆罗洲、上吕宋等地,那保准把荷兰鬼子打得叫妈,到时候要谈要和,咱都是主动。”
他话语虽轻,却不想被叶昭听到了,看向他,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参谋官吓了一跳,他坐在最末,距离王爷好远呢,扑通跪倒,结结巴巴道:“小的,小的叫丁日昌。”
叶昭点点头,和声道:“起来吧,你说的也没错,此是最稳妥的作法,但荷兰人醒过味来,这海仗就不好打了,若能趁其不备将其舰队分而歼之,则南洋局势一劳永逸,你说是不是?”
“是,是。”丁日昌连连磕头,爬起来,小心翼翼的落座,好一会儿后才认真琢磨王爷的话,不由得暗暗点头。
只是同洋鬼子打海战,就这份魄力,谁又济得上王爷?
叶昭放下茶杯,道:“就这么定了,向荷兰人宣战!打得好,咱们一步登天,打得不好,大不了我下台!”
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跪倒。
马大勇磕头,大声道:“平远军水师誓死追随王爷!此战若败!马大勇提头来见!”
叶昭嗯了一声,摆摆手,“都起来吧,给各镇提督发密电。”
接下来自是要议论如何作战,袁甲三和李蹇臣忙告退,叶昭点点头,说:“保密。”两人躬身应是。
叶昭慢慢端起茶杯,决心既下,反而越发冷静,只是默默翻看荷兰人水军资料,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
金陵,剑拔弩张,南海,中国舰队战云密布。
这场突如其来的碰撞,远东新生力量和昔日欧陆最强海军的狭路相逢,将会鹿死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