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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齐齐往宫里送灵。
等到太后梓宫发引,这国丧就完毕了。康熙原本想要圣驾亲自送灵,因身体缘故,不能成行,就决定不剃头,送灵柩的诸王与大臣官员也不剃头。在京的诸位大臣,则与次日剃头。
从宫中回来,曹颙劝慰了母亲几句,回了梧桐苑。
他除了帽子,拿了玻璃镜照了半晌,看得初瑜都一愣一愣的。
国丧三个多月,这前半拉的头发已经一寸多长,曹颙摸了摸头顶,心中颇为怪异。要是不照后边,有点后世的模样。
上辈子活到二十六,这辈子已经二十五,看着这镜中的相貌,比上辈子强出许多。上辈子,似乎很遥远了。
曹颙撂下镜子,坐在炕边,眯着眼睛,不想说话。
喜彩送上参汤,初瑜亲手捧了,送到曹颙面前,道:“站了半晌,怪乏的,额驸用碗参汤再歇着。”
曹颙接过来,趁热喝了两口,才看到只有一碗,道:“怎么就一碗?如今正是换季时,你也多滋补滋补。”
“我跟着太太用燕窝呢。这参汤是给老爷与额驸预备的。”初瑜说道。
曹颙点点头,道:“天慧这几日如何,抱怨没抱怨?她原本最爱睡觉的,午觉也长。”
“前几日有些乏,用了晚饭就要睡。日子久了,倒是觉少些了,加上跟着天佑他们游戏,看着倒是壮实不少。”
这次钱夫子回来,天佑、恒生几个小的欢喜,在天慧面前就提了几次学堂之事。天慧因白日里就剩下自己个儿,看不到哥哥们,便也嚷着要去上学。
虚岁算的话,天慧已经四岁。五岁,七岁,都是启蒙的年纪。
初瑜这边,因女儿太静,不爱说话,也愿意她跟着哥哥们一起,活泼些。曹颙自然也不反对,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钱陈群。好好一个名满江南的大才子,就成了孩子王。说句实在话,蒙学用这样的先生,实是浪费。
不过,孩子更金贵,再浪费也使得。
为了孩子们,别说是钱陈群,就是太学里的大儒,曹颙都惦记着。他已经开始同父亲商量,等过几年去那里为孩子们请名师。
说话间,刚好孩子们下学回来,兄妹几个过来给父母请安。
曹颙仔细看了女儿几眼,确实看着精神不少。看着她脖子上戴着水晶镜片,曹颙问道:“这个用着如何,可是清楚些?”
这是从内务府淘换过来的近视镜,只是如今还没有双腿眼镜,都是单片的,就给她挂在脖子上。
天慧眼睛虽能视物,但是目力不足。用后世的话,就是弱视,需要带高度近视镜。
吃药针灸调理了大半年,没有半点进益。方种公那边也说了,怕是只能如此。药却是不敢再给她吃了,毕竟还是个孩子。
曹颙心中虽有遗憾,但是也晓得不可强求。再说,同之前的盲目比起来,如今已经是让人庆幸。
就算父母长寿,也多是走在子女后头。那个时候,留下盲眼的女儿,就算有万贯家财,也不定被谁欺负了去,岂不是令人心疼。
“清楚,手酸。”天慧皱了皱小鼻子,回答得简洁。
初瑜心疼女儿,道:“额驸,要不然也学着外头,给天慧做个眼镜架?”
初瑜的意思,是要搁在书本上的,省得女儿手里举着眼镜儿。曹颙这边,却是想着双腿眼镜儿。
“家里有没有玳瑁?”曹颙问道:“不要首饰,要粗料。”
初瑜想了想,道:“记得有一匣,还是早年阿玛给置的。我不爱戴这个,前几年翻出来,想要做几套首饰孝敬给太太。太太说那边有几套好的,是祖母留下的,并不需再制,就留着没动。”
曹颙道:“刚好,使人寻出来,赶明寻个内务府巧匠,给天慧做副眼镜儿。”
天慧边上听着,抿了抿小嘴,露出两个小酒窝。天佑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道:“父亲,要是寻人给妹妹做眼镜儿的话,能不能给先生也做?先生眼睛也不好。”
这点曹颙倒是不知道,虽说弄几副镜片不是大事,但是这近视眼度数不同,这所需镜片也不同。
天慧用的这副,当初是拿了几匣子镜片,挨个让她试戴,最后选出来的。
有点麻烦,但是曹颙还是点了点头……
曹颙这边的玳瑁眼镜还没功成,就到了四月初五,殿试之期。
曹项还是初次进宫,也是初次得见天颜。圣驾早年南巡,驻扎曹家,也召见过曹家子孙。不过,有殊荣陛见的,只有曹颙与曹颂兄弟两个。
按照规矩,前年他外放之前,需要进宫陛见。但是因当时圣驾在热河,他也没机会得见天颜。
远远的,只能见个影子。
曹项手心都是汗,稳了稳心神,不去看前面的帝王,也不看四周的兵丁。
想着大伯的期待,姨娘的叮嘱,绿菊的温柔,曹项脑子里清明许多。帝王的无上威严也好,皇宫的气派也罢,都等考完这一场再思量。
等到贡生们开始执笔,康熙坐在龙椅之上,却是侧过身吩咐道:“去问问,曹项是那个?”
旁边侍立的,正是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张廷玉。
张廷玉低声应下,退到一边,问了几位在场的礼部官员。
因曹寅致仕前,就在礼部当值,所以他的侄子,也引起几位官员的关注。刚好有个在太学见过曹项的,指了指第三排的一个士子,道:“大人,就是那位。”
张廷玉仔细望去,确认了位置,才回到康熙身边复命。能够引得皇上亲口相问,难道是皇上要加恩曹家?却不晓得这个曹家子弟学问如何,能不能有资格让皇上抬举。
康熙望去,只能看到一个贡生低头挥毫,看不真切。他转过头来,道:“听说你弟弟也是这一科,是哪个?”
张廷玉早就看到弟弟的位置,听到康熙相问,怔了怔,望场中张望了一会儿,指了指西南角的一个士子,道:“回皇上的话,好像在那边。”
康熙挑了挑嘴角,若是所思地看了眼张廷玉。
张廷玉只觉得心里扑腾扑腾的,心里说不出是惊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