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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门,大栅栏,贵宾楼。
因为还不到饭时,大堂的客人不多,只有一桌书生,和一对父子。
曹颙几个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交给饭馆的下人。小二哈着腰迎了上来:“哎呦,这位公子爷快请进,您是楼上雅间,还是楼下大堂?”
曹颙听了,看了看魏家兄弟。魏黑笑道:“公子,我们就在大堂,这里敞亮!”
曹颙点了点头,对小二说:“给我这几位家人找个靠窗户的位置,来几道招牌菜,其他就可他们点的上。另外,有位姓宁的少爷好像订了席,不知到了没有?”
小二笑着应道:“原来是宁爷请的贵客,宁爷已经到了,刚刚还叫人问起呢!”
这小二这待客也太热情了些,难道这就是贵宾楼生意兴隆的诀窍之一?
*
上到二楼,宁春已得了信,迎了出来:“小曹也到了,就缺善余一人!”后面跟着马俊,与曹颙又是一番寒暄。
三人回到雅间,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等着永庆。方才宁春所说“善余”,就是永庆的字。
“天成兄放了哪里的实缺?六月新婚我就没赶上,一下子多了两位嫂子,这可是三喜临门!”曹颙开口道,心中真是佩服古人的记性。统一用一个名字多好,偏偏又有字号等等的规矩。“天成”就是马俊的字,他中进士后,由伯父给赐的字。
马俊伯父家没有子嗣,马俊是两房唯一的独苗,按照宗族传承制度,就有点一人肩挑两房承嗣的意思。六月新婚,马俊同时娶了两房媳妇,不分大小。一房算作伯父伯母的儿媳妇,一房算是马俊父母的儿媳妇。
马俊成亲三个月多,脸皮也愈加厚了,笑着问曹颙:“小曹问这些个做什么,莫不是想女人了?听说塞外的姑娘可多情的很,小曹没被轻薄了去?”
曹颙看着马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京城真是大染缸,当年那个口口声声“不为良相,即为良医”的小秀才怎么成了这个德行,简直就是不良文人的代表,有辱斯文,实在是有辱斯文。不过,最头疼的,应是马俊那老夫子般刻板的父亲。
宁春给两人倒上茶,笑嘻嘻地看着两人斗口,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马俊看不过眼,开口道:“别在小曹面前装好人,就你那点儿风流事,还能够瞒得住我和余善。正妻未娶,小妾纳了好几个,外头养得粉头也不少。纵然是风流,也要有个度,真当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不成。我可听说了,你在海棠院可歇了好几宿(xiu)了,这次又梳笼了哪个?”
宁春笑着不吭声,外面传来“噔噔”的脚步声,是永庆到了。
永庆还在孝中,穿着素淡,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倒显出几分斯文来。
曹颙起身:“善余兄!”
永庆笑着进来,拍了拍曹颙的肩膀:“黑了些,壮了些,有几分男子汉的意思。只恨我守孝脱不得身,要不也就跟着去塞外见识见识!”
马俊听了,打趣道:“怕你不是想要去见识,而是想着找蒙古汉子比试比试吧!二十多岁的人,还是喜欢争强斗狠的,哪里有半分伯爵公子的模样!”
永庆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冲马俊伸了伸大拇指:“知我者,天成也!”说着,又对宁春道:“景明,你这次要在京中待上些时日吧?要不,就同你父亲商议,让你留京算了!有我与小曹,大家还有个伴儿!”
宁春笑眯眯地回答:“家父也正有此意,只是他老人家的缺还没定下来,暂时考虑不上我这边!按照我岳家的意思,是想让我留京的!”
宁春的未来岳父,是户部员外郎,官职虽不高,但是家族背景显赫,也算是京中大户。
马俊环视了众人一眼:“眼下大家也大了,都要在仕途上努力,还不知往后的成就如何?”
永庆爽朗一笑道:“人活一生,但求逍遥,随心而已!”
马俊很是意外地看了永庆一眼:“你倒说出这般话来,也算稀奇。如今,你与小曹都是武职,我与景明都要混文职的。待过十年,在看看咱们四个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
朋友几个正说着话,就听见楼下传来吵杂声,还有桌椅倒地的声音。
宁春皱着眉,打开雅间的门出去,站在二楼楼梯那里往下张望。
“天子脚下,何处来的山野村夫,竟敢动手打人?”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站在桌子后,捂着嘴巴,仰着头道。
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满脸怒气:“爷打得就是你,谁让你满嘴喷粪、胡咧咧!”
那书生一副不屈的模样:“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曹寅,国之蛀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仗着圣上的恩典,在江南作威作福,谋盐茶之私利以肥己,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不除不足以正法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