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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陛下从第五明熙手中接过王立钧脑袋的那一刻,一直都还有个更好的方法来着。”既是已经尘埃落定,落下悬崖者也不再有勒马回首的可能,谢弘师这才选择将过往以言简意赅的方式缓声道:“如若当时,那一剑刺过眉心,这后来的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谢老先生。”姜天默默回过头,一边将视线重新锁向远方,一边卸下身为帝君的庄严伪装,以真情实意感慨道:“朕还是怕死的。从小就怕得不得了。”
得到答案的谢弘师愣了一会儿,旋即侧身面向旋转登顶塔楼的阶梯,率先离开了这个拥有着琉璃水晶作窗体的平台,边走边说道:“林州的醉翁亭,近来有杏花开了。陛下如若有空,可以去那边逛一逛。很漂亮。”
“谢老先生?”尚且不知君言何意的姜天刚转过头,却已不见老人的身影了,归入寂静的平台,只留下陛下一人径自咀嚼着那个存在于只言片语中的美好景色的背后含义。“醉翁亭?”
也没等到个所以然在脑海中乍现,窗外楼房瓦片上骤然浮现的黑影起伏就已经将属于姜天的注意悉数拽走了。那些个个全副武装的卫士们,其目的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论任何代价的活捉黄袍。
“还是等这些琐碎的事情全都结束了之后,就去林州那边走一走吧。”
这时的姜天还不曾想到,他这不过是顺口一提的决定,却是一直等到数年之后才得以实践。
偌大的京城西部,此时已然不见有任何敢于去凑热闹的普通群众,站在大街上放眼望去,除了那始终都在稳步向前的黄袍之外,方圆数米内,有的净是被人打趴在地,不断做痛苦呻吟的可怜侍从。
那一袭黄袍的来势汹汹几乎无人可挡,勇于上前者,往往不过两次交手便会在一连串叫人目不暇接的动作中被无名来者掀翻在地,对招者有时会被单指点至奇穴,引至浑身上下泛起如烈火焚身般的剧烈疼痛;有时则被一拳轰在腹部,罡生十分强硬地撞散内里所蕴藏的气机波动,进而导致四肢气力尽失而跪倒在地。
几乎没有人能够与黄袍硬碰硬的叫板,屡次吃瘪过后,迫不得已的侍卫们只能将阵型由一开始主动出击的包围圈内缩至严丝合缝的水桶阵,妄图以数量阻拦黄袍毅然决然的前进步伐。
此时唯一能够让几乎与临身于战场无异的士兵们感到庆幸的,莫过于那名不知自何处横空出世的黄袍虽然伤人,却不杀人,频频出手也都只是点到即止,在确保能够废除他人反手之力的程度下尽量收押多余的气力,以免造成尸横遍野的惨况。
恰恰也正是拜此所赐,本就是极尽阴森的京城西部,才没有雪上加霜般多出腥涩的血流成河,让这儿变成名副其实的鬼域之都。
然而,黄袍尽管不杀人,但这并不代表士兵们就能因此放松警惕,相反,倒不如说正是因为黄袍这看在常人眼中颇为诡谲的行事作风,才让被推上前线的士兵们为窥探其动机而猜忌又心慌不已。
士兵们面对自己时究竟在想什么,一心只想解救姜乐冥的陈芒根本没那闲情去研究,松开那攥握着某个可怜人脖颈的右手,将之一把摔到旁边后,他悬垂下双臂,挑眉的冷淡直刺为铁阵护在身后,仅仅只是近在咫尺的“河马大嘴”。
陈芒颇为不屑地冷哼一声,才要箭步前冲时,心神之中的一处悸动却是让他及时收敛了跨前的步调,改以将重心侧移至尚且仍与地面相连的右腿上,整个人当即向右侧方稍稍倾斜。
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一柄无风自动的飞剑贴着陈芒的鬓角垂丝划过,虽无切实的触及,但它那罡气之凌烈,却仍是将陈芒的黑发齐根断去。
堪堪让开一剑的陈芒并没有就此停歇,原意是拿来前冲的劲力于此时全数化作腾空的凭仗,借由此时的悍然爆发,似要踏空而行的黄袍做了个极为完美的空翻,正好躲入三柄对外呈围杀之势的掠剑死角位置,有惊无险地避开了这第一波发源于无声无息的暗杀。
从来都不将闪避视作终点的陈芒在心中默念三声,旋即右手一如鹰爪般猛然探出,缀有极致凛光的五指沿斜上方刺抓,竟是真的从空无一物的蓝天中逮住一道闪身而来的黑衣男子。
此时此刻,后者的眼中写满了惊诧,仅在下个瞬间,这抹惊诧便被永无止尽的黑暗以摧枯拉朽的方式所取缔。
反手将那人倒插进地表砖瓦中的陈芒抹过黑衣腰带,从中带出一柄约莫与成年男子前臂一般长的利剑,顺势勾掠,刮掉了其左鬓独留的垂丝,而后将利刃坠而点地,神情略微木讷地望向那批才在退无可退的侍卫前拉出煊赫阵仗的黑衣。
“堂堂殿下,的确是该有这样的阵仗。”陈芒将鬓角刮下的垂丝旋绕于左手食指:“只不过,他不应该呆在那里面才是。”
“来者何人?为何要伤我国人?又为何要擅闯我国禁地?”黑衣齐声吼道。
“何人?”那只在陈芒脑海中停留一瞬的记忆,正描写着某个火光冲天的夜晚。当是时,好像也有某个人问了同样的问题,而那时,那个人的答案,是这样的。
“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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