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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点热水让您舒舒服服的洗了休息不成么?”
“不成,没有酒就退我银子。”
老陈见客人说的斩钉截铁,心中后悔的要命,忍不住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多打些酒在店里,也忍不住埋怨店里另一位客人为什么点了那许多酒。他将手中碎银攥的更紧,目光不自觉转向先前的客人。
那人着一身黑衣、背对他们坐着,桌上空了几个酒坛,而早已冷了的菜却一口未动。
这些店家都不关注,这么晚还在外面飘着的多半都是些怪人,他关注的是那个客人的桌角有坛酒的封泥还没开。
这一下喜出望外,老陈压低声音,对还等着他退银子的客人说:“爷,你看我那桌客人还有坛酒,那是小店最好的酒——足足十五年的陈酿花雕。要不小人去跟那位爷打个商量,给您买回来?”
天气冷,确实也不想折腾,十五年的花雕也值得一尝。心念动了动,那人点头。老陈走出没两步,又被按下,那客人自己走了过去。
“这位兄台,在下向你讨杯酒行么?”
黑衣人本来握着酒盏,兀自发呆,闻言抬起头来。
两人对视,都是一惊。
“仲卿?”那人在她对面坐下,不可思议道。
“白姐姐。”瞧见白无定是男装打扮,叶仲卿细心的压低了声音。
白无定他乡遇故人,有些高兴,挥手招呼老陈,“店家,你只管去上拿手菜,我和这位兄弟一起喝两杯。”
老陈虽不明白怎么两人这么熟络,但也乐得稳赚银子,颠颠的去了后厨。
白无定拿了邻桌一个酒盏过来,抱起垂涎已久的花雕,问:“不介意吧?”
得到满意的答案,白无定便立时拍开封泥给自己倒了一杯,而后要给叶仲卿倒酒时,却见叶仲卿抱了另一坛酒倒满了酒盏。
白无定心下奇怪,扫了扫桌上其他酒坛,心下忽而了然,问:“仲卿你不喝花雕?”
叶仲卿举杯敬白无定一杯,喝下酒,才慢慢道:“来坛女儿红,永不饮花雕——先前上酒时,我并不知道这种小店中还会有花雕。这酒实在是太过伤心,我喝不下。”
她说的,是江浙一带民间的说法。相传江浙一带的人家若是生了女孩,就会在满月那天微女儿选酒封泥窖藏,待到女儿长大出阁,这陈酿就成了女儿红。可要是女儿夭折了,这酒就成了“花凋”,也就是后来流传的花雕。
如此深夜在这里碰到叶仲卿,再想起出洛阳前听到的种种传闻,白无定并不难猜到叶仲卿的心意。她皱眉,并没有直接说最想说的话,而是问:“大家都以为你还在京中,怎么跑到了这里?”
叶仲卿看她一眼,没回答,而是先抛出了个问题,“白姐姐怎么也在这里?”
“我有事去别处,只是恰巧途经罢了。”
“哦。”叶仲卿听她含糊盖过,也就没再细问。她又倒出一盏酒,盯着酒杯愣了愣神儿,才道:“我断定西车会反,所以向皇上请了旨护送锦柒殿下入西车……陛下怕打草惊蛇,就让我暗中保护了。”
白无定闻言皱眉,她方才怕叶仲卿伤心才绕开这个话题。现在既然叶仲卿提起,她也就不在遮掩,直言不讳道:“她要嫁给别人了,你还这么在乎?”
叶仲卿没有说话,只是神色郁郁的点了点头。
“可她都不在乎你,你这样做又是为什么?”
“她……她其实也是在乎的……只是,不一样的……”叶仲卿欲言又止,顿了顿又将话咽回去,摇了摇头。
白无定见了她那副憋屈的样子,有些牙痒,恨铁不成钢的急道:“哎哟,有什么不一样的。我早知道你和我一样,其实是女子。”
叶仲卿吓了一跳,瞠目盯着白无定。
白无定抽出根筷子在她头上敲了一下,“看什么?好歹我也是白无定,见你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我可是为你保了密,连你红玉姐姐都不知道。”
顿了顿,她又道,“感情需要双方的努力,我肯为你红玉姐姐舍弃一起,你红玉姐姐也肯为我拼命。像你俩这样进一步退两步,是不会有结局的。你干吗不干脆放手,还这样千里迢迢跟过来,你到底怎么想的?”
叶仲卿喝干杯中酒,放下酒盏,忽而问:“白姐姐,要是当初我没有救下红玉姐姐,你会怎么样?”
白无定一愣,面上闪过复杂神色,半响诚实道:“当时是我考虑不周,若是我们如此错过,我多半……多半会随红玉一同去了。”
“那就是了。”一直郁郁的人目中有些空茫,而后露出了连日来的第一个笑容。
“人生可以后悔,却一定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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