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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正殿内,无垢迎向散朝回来的李世民,“殿下,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李世民揽着她走入内室,与她对坐,这才说道:“这个李瑗,死得也真够窝囊!被王君廓煽动造反,却不知已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等到死到临头,才知中计,可惜为时已晚。转瞬之间一命已经呜呼。”
听李世民说得绘声绘色,无垢清浅一笑,“愚昧无知,也算是死得其所。”
李世民抿了一口茶,思索片刻,“你说……我是不是该将天策府罢了?”
“罢天策府?”无垢没想到他会提这个问题,点头道:“是没有必要存在了,它完成使命了。”
“嗯,就这么决定了。”
就这样,三日后,李世民下令正式撤销了天策上将府。
政治权力的交替必然伴随着政坛的全面洗牌。随着李世民掌权,他的左右心腹迅速进入了朝廷的权力核心,而麾下将领也全都进入了军队高层。
七月三日,以秦叔宝为左卫大将军,程知节为右武卫大将军,尉迟敬德为右武侯大将军。
七月六日,以高士廉为侍中,房玄龄为中书令,萧瑀为左仆射,长孙无忌为吏部尚书,杜如晦为兵部尚书。
七月七日,以宇文士及为中书令,封德彝为右仆射;又以前天策府兵曹参军杜淹为御史大夫,中书舍人颜师古、刘林甫为中书侍郎,左卫副率侯君集为左卫将军,左虞候段志玄为骁卫将军,副护军薛万彻为右领军将军,右内副率张公谨为右武侯将军,右监门率长孙安业为右监门将军,右内副率李客师为领左右军将军。王珪、韦挺都被任命为谏议大夫。
虽然李世民屡屡颁布大赦令,但是仍然遏制不了人们争相告密以邀赏的汹涌势头。谏议大夫王珪对此忧心如焚,一再请求太子李世民设法制止。
七月十日,李世民不得不再次颁下一道措辞严厉的命令:六月四日以前受东宫及齐王牵连的,十七日前受李瑗牵连的,一律不准对他们提出控告,违者反要受到处置。
发布命令的次日,李世民随即派遣魏征前往山东(崤山以东)地区进行宣慰,并委以便宜从事之权,实际上就是希望魏征能以前东宫旧臣的身份,安抚散亡各地的建成余党,制止告密和滥捕滥杀之风。
魏征到达河北磁州时,当地州县政府正用囚车押着两个人,准备送往京师问罪。他们是前太子千牛李志安和齐王府护军李思行。魏征当即将囚车拦下,对当地官吏说:“我受命之日,前东宫和齐王府的左右已经全部赦免了,如果再把他们捕送京师,必将人人自疑。就算派遣使者到处宣慰,又有谁肯相信。我今天不可以为了避嫌而不为国家着想,况且我既已受到‘国士’的礼遇,又岂能不以‘国士’的行为相报。”于是下令将李志安和李思行当场释放。
李世民在长安接到报告后,对魏征的决断十分满意。他意识到,魏征绝对是一个可以寄予厚望的人。现在,大局已定,大政不乱,李世民甚感欣慰。
夜色幽淡,丽正殿内烛火通明,不时有桂花的香气飘进来。李世民醒来,无垢不在身边,他从床榻上起身,走到殿外,天已蒙蒙亮。六月四日以来,他一直做梦,梦见大哥和四弟,可今天他睡得很安稳,也没有做梦。
李世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再次回到丽正殿,却见无垢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正祈祷着什么。他走进她,蹲下身子,一手握着她的手,脸贴着她的额头,说道:“我已经不做梦了。”
无垢抚着他的面颊,微微一笑,“你去大门外看看谁在外面。”见李世民英眉微蹙,拍了拍他的手,“去吧。”
李世民疑惑地走到门外,见守门侍卫换成了秦琼和尉迟敬德。二人一见李世民,急忙行礼,“太子殿下。”
“怎么是你们?”李世民的脸上写满惊讶,“你们怎么在这儿?”
秦琼说道:“奉太子妃之命,为太子殿下守夜。”
“是!”尉迟敬德道:“我们值夜,什么也进不来。”
李世民微微点头,“你们镇在这里,我都出不来了。两位将军,回去歇息吧。”
“没事的殿下。”两人异口同声。
只听李世民又说:“门神从来都是神荼和郁垒,然而历朝历代,鬼怪还是不断。可是你们两个在这守着,鬼怪还真的没有了。二位将军,以后你们就是我大唐的门神!”
“谢殿下!”
令秦琼和尉迟敬德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真的在民间流传开来,长安及大唐的百姓纷纷把他们的画像贴在自家的门上,以保卫自己的平安,他们还真的成了大唐的门神。
今天,李世民神清气爽地去上朝,他此时的心情,就像这秋日的天空,明净而高远。
无垢微笑着送他出门,她惊喜地发现,她的夫君已经完完全全地进入了太子的角色。他在一步一步走出政变的阴影,他开始坦然地处理一切事情。他对待一切事后余波的处理,体现出一个未言明的宗旨,即是务求淡化。他不回避,更不自我紧张,一应诸事,但求一个最简捷的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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