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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七日,刘黑闼以一种王者不死的姿态大摇大摆地进入他的都城洺州。
十一月初,唐沧州刺史程大买弃城而逃。与此同时,正驻兵河南的齐王李元吉尽管早已接到李渊进兵的诏令,却也始终不敢跨过黄河一步。
李唐朝廷又一次为河北局势感到恐慌了,朝臣们有的震惊,有的愤慨,有的茫然不知所措。
东宫,太子中允王珪、太子洗马魏征,与李建成正在促膝而谈。
“东征大军失利,刘黑闼东山再起,尽复故地,当此之际,不知太子殿下有何感想?”王珪问道。
“还能有何感想?丢城失地,丧师辱国,我做为国之储君,自然深感痛心疾首。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我想四弟或许能反败为胜,创造出一个奇迹来。”
“创造奇迹是不可能的,但却为殿下创造了一个绝好的机会。殿下可否想过,这次兵败,对殿下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王珪微笑着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建成不解地问道。
魏征接着说道:“秦王功盖天下,中外归心。而殿下仅以年长之故,位居东宫,无大功以镇服海内。如今刘黑闼散亡之余,兵不满万,资粮匮乏,以大军临之,势如拉朽。殿下正宜请旨东征,亲自率军击之,既可建立功名,又能结交山东豪杰。日后君临天下,方能自安。”
经魏征、王珪点拨,李建成立时心领神会。几年来,自己身为大唐的储君,却在秦王李世民的绚丽光芒之下黯然失色。李世民赢得了多少掌声和赞誉,他就相应承受了多少失落和不甘,这太子当得实在是窝囊透了!如今有这么一个现成的立功机会,自己怎么会视而不见呢?这实在是桩一本万利的买卖。其一,刘黑闼败而复起,元气大伤,自己若能率朝廷大军与之作战,既无风险又能决胜无疑。这种必胜之仗,为什么不去主动请缨呢?其二,此仗一胜,四海动乱便可大致平息,自己可以借此建立“功名”,也就自然会在朝廷和军队中建立威信,提高地位;其三,借此机会,亦可广泛结纳山东豪杰,对于自己以后执掌天下,将会大有裨益。如此“一箭三雕”之计,也只有魏征、王珪能想得出。
李建成忙向王、魏二人深施一礼,说道:“我这便去向父皇请战。”
魏征笑道:“殿下出师之日,我二人情愿随大军前往,定保殿下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当天,李建成便到两仪殿面见父皇李渊,行礼完毕,说道:“父皇,河北战事连连败绩,朝野为之忧心如焚,不知父皇做何打算?”
李渊气呼呼地说道:“元吉这个蠢才,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以你之见,该怎么办呢?实在不行,还得让你二弟再次挂帅。”
“父皇,这大唐朝廷,莫非只有二弟能够领兵?儿臣不才,愿亲自领兵,扫平刘黑闼!”
“你能行吗?”李渊故意激他。
“父皇,当年太原起兵,儿臣与世民各率一军,也曾身冒矢石,冲锋陷阵。多少次攻城拔寨,不曾有失。一个小小的刘黑闼,有何惧怕?”
李渊当初调回李世民,本以为大战已接近尾声,让李元吉坐收其利,以分李世民之功,却没想到会弄巧成拙,搞成了现在这种局面。现在李建成能主动请战,那就再好不过了。秦王的分量实在太重了,眼下还有什么比增加太子这边的砝码更迫切、更重要呢?李渊当即欣然说道:“好啊,太子若能领兵出征,正是朕之所愿。”
几个月前的功劳灰飞烟灭,李世民正自忧闷,却忽然得到消息:太子请求出征刘黑闼。
李世民皱眉,一种挫败感从心底升起。“太子请求出征?”李世民在厅中踱步。
“可是有心事?”一声温柔而关切的询问。
“太子请求出征!”李世民脱口而出,一回头,正迎上爱妻善解人意的目光。
“我也刚得到消息。”无垢说道。
“看来是真。太子主动请缨?”
“你的光环太重,给他压力。”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这一刻,他有一种意识:太子和他一样,皆是为大唐基业而战;但同时,他们又都为自己而战。
次日早朝,李渊颁诏,任命太子李建成为陕东道人行台及山东道行军元帅,讨伐刘黑闼,河北、河南诸军事,皆听从建成指挥。这实际上,是把李世民原来在这一带的全部军权,都转给了李建成。
十一月二十二日,在得知大哥李建成率领的大军已经从关中出发后,李元吉终于鼓起勇气打了一仗,在魏州一带击败了刘十善。
二十六日,刘黑闼率部南下,攻克元城;相州以北的州县纷纷归附,只剩下魏州总管田留安仍然在坚守孤城;刘黑闼随即将魏州团团围困,日夜猛攻。
十二月中旬,李建成的大军进抵中原战场,与李元吉会师,在昌乐列阵扎营。刘黑闼立刻掉头南下,与唐军对峙。此时的刘黑闼万万没有料到,这一次他将不战而败,并且一败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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