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戛纳电影节是三大电影节之首,被很多人称为艺术电影的殿堂。在1978年之前,戛纳电影节参赛电影,由各个国家选送的。从1978年开始,戛纳电影节开始自己选片,不再由政府推送。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电影节选择的都是符合他们意识形态的电影。在八十年代有相当大一批社会主义国家的电影在戛纳获奖,比如波兰的《铁人》、南斯拉夫的《爸爸出差去》。这批电影有一个鲜明的特点,就反体制。
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戛纳电影节现在形成了一套带有强烈意识形态的选片制度。对亚洲和东欧电影,基本上只选两种,一种是探索性特别强的电影,另外一种是揭露前体制或者现行体制的电影。我们海棠国电影要想入围、获奖,基本上是两个套路,一个是反体制,另外一个是展现海棠国贫穷落后的面貌。
如果按照他们的套路来,那你的电影就有可能走入所谓的国际视野,会有国际操盘手为你投资,送入各大电影节,西方媒体连同他们在世界各地的传声筒,会接力棒似的为你欢呼叫好,让你一夜成为电影大师。如果你不按他们的套路来,哪怕你电影再好,艺术水准再高,也很难得到电影节认可。
我们国家虽然跟西方发达国家有差距,但不是没有高楼大厦,不是没有繁华都市,发生在城市的故事很多,为什么没有一部在国际上获奖的电影是讲当代故事?为什么我们在国际电影节获奖的都是反应老少边穷的电影呢?因为你拍高楼大厦别人根本不认。
戛纳通过一套潜移默化的规则告诉海棠电影人,你们海棠只有拍矿难、只拍有卖血,只有拍贫困落后才能得奖,只有拍这些你们的电影才在反应人性,才是真正的艺术。电影界推崇戛纳的,基本上就两种人,一种是特别傻,被别人的规则洗脑了;另外一种是特别聪明,知道这套规则存在,但为了获奖出名,专门去拍这种电影。”
徐帧有点不敢相信:“戛纳不至于这样吧?”
李乘风直接道:“你就是属于比较傻的那种。”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徐帧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光头。
许正道淡淡一笑:“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1999年,陈艺谋带着《一个都不能少》去戛纳参赛。电影节主席雅各布发现有升国旗唱国歌的镜头,就认为电影是在美化海棠国,是在替政府宣传。《一个都不能少》你们都看过,这部电影有提政府宣传吗?没有吧!雅各布很喜欢陈艺谋的另外一部电影《我的父亲母亲》,就建议张艺谋撤回《一个都不能少》,让《我的父亲母亲》到戛纳参赛。陈艺谋向雅各布解释,自己的电影没有替政府宣传,也不希望被政治解读,但雅各布不听,认定《一个都不能少》是替政府宣传。陈艺谋一怒之下,退出戛纳电影节,并发表一封公开信进行谴责。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那?”
徐帧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陈艺谋与戛纳决裂这事。当时陈艺谋的公开信就发表在报纸上,他读过之后也相当气愤。
许正道微微叹了口气:“崇洋媚外就是强势文化对弱势文化碾压,造成的文化主权,以及审美主权丢失。如果你们去观察大学教授的话,会发现一个想象。文科教授中仇恨我们这个国家,崇拜西方的特别多,理科和工科教授也非常多,但相对而言要少一些。原因在什么地方呢?就在话语权上。
理科和工科的东西是实打实的,只要我搞出来了,你不承认都不行。比如火车,要是我们搞出时速1000公里的火车。我就是最快的,你扯其他的没用。这东西是实打实的,是有数据的。文艺作品是没有标准的,是不能用数据衡量的。当话语权在别人手中的时候,别人说你是好,你就好的;要是别人不承认,不管你的作品有多好,在业界也很难得到认可。
你们去看全球文艺界最受关注的奖项,电影的奥斯卡奖和三大电影节、音乐的格莱美奖、文学的诺贝尔文学奖等等,这些文艺类的奖项,全部在西方人手中,规则是他们定的,标准由他们说了算。只要你想得到文艺圈认可,就只能按照他们的标准来。
什么是文化霸权?这就是文化霸权!
什么是审美霸权?这就是审美霸权!”
现在众人都怔怔地看着许正道说不出话来,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在这一刻,他们切实体会到什么叫文化霸权,什么叫审美主权丢失了。
“就像亨廷顿说的那样,现在主宰世界的是文明冲突,是文化领域的战争,而文化领域就是战争最前线。文化领域中的每一个人都身在战场,都在最前线作战。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是这场战争中的一员,每个人都在作战,每个人都是战士。唯一的区别是,你的枪口是对准敌人。”许正道有些冰冷的目光在现场众人的脸上扫过,最后露出一抹有些阴森的笑容,“还是对着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