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如果汪孚林人在这里,一定会对万历皇帝朱翊钧的这句话大加赞赏。确实,从后世人的审美角度来看,除却那些够格流传千古的佳作,比如西厢记、牡丹亭,这年头的大部分戏剧,也许其中挑出的那些令,确实算得上词句优美,可内容简直惨不忍睹。更何况,内容空乏,不是才子佳人,就是空洞的教化,哪里比得上后世那些花样翻新的?
可是,皇帝这话的时候,身边是些什么人?精心准备这一幕已经很久的孙海,以及为了磨练这嗓子,锻炼这身段付出了无数,最后还挨了一刀进宫的绫官。因此,听到皇帝竟然如此评价自己的唱词,听到这出自己花了高价从屠隆那里买来的戏竟然得到了如此评价,绫官脸色固然极其难看,孙海也觉得好似一头凉水从头泼下。
平寇志是什么东西?深居西苑的他们从来都没听过,更不要提拿来唱了,他们如今这哪一段唱词背后,没有曲艺大家指唱腔?
因此,见孙海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绫官便噘嘴嗔道:“皇上嫌奴婢唱得不好听,奴婢另外找几个令唱就是了,这平寇志是什么东西,奴婢可没听过!”
尽管绫官也不过十五岁,被孙海援引入宫更是才两年,但要知道他本就是被戏班子从养大的,见惯了那些又当角,又被人包养的男伶是怎样以色侍人的,深知这么亦笑亦嗔使一使性子,反而会让男人更加色授魂与。然而,他根本没料到的是,之前一直都显然表示出对他颇感兴趣,甚至颇为喜爱的朱翊钧。竟是突然恼将起来:“你到底唱不唱?”
第一次在至尊天子面前献艺,刚刚朱翊钧又表现得好似寻常富家公子,此时此刻,绫官竟是鬼使神差犯了倔,直接别过头去:“不唱!”
皇帝突然不按常理出牌,孙海就已经有晕了。可一贯乖巧而又善于伺候人的绫官却也突然犯浑,他简直魂飞魄散。还不等他想好应该怎么圆场,却不想朱翊钧拍案而起,怒喝道:“朕是天子,谁给你的胆子和朕嘴?今天朕就是要听,你唱不唱?”●∟●∟●∟●∟,m.↗.☆
孙海在这西苑也见过朱翊钧不下五六次,皇帝有时候兴致勃勃,有时候无精打采,也有时候动不动就发呆。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对方不像是皇帝,哪曾想这位看似被李太后和张居正教得一板一眼的天子竟然会如此大动肝火。他吓得心肝俱颤,,慌忙拖着绫官想要跪下来请罪,可这一拖对方竟是完全拉不动,他登时快气疯了。他把这么个要价不菲的家伙弄进宫,可不是当尊菩萨供着,是当成摇钱树。招财宝的,现在这祖宗竟然成了要命的煞星!
“奴婢不会唱。”绫官却是咬着牙站起身。这才直挺挺跪了下来,“满庭芳、折桂令、清江引、驻云飞……这些令,奴婢会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就没听过那什么平寇志!皇上就算是逼着奴婢唱,奴婢也不会!”
这皇帝在宫里见惯了奴颜婢膝的奴婢,他这样强项地一。不定就会得另眼看待!当年戏班子里有不少前辈们曾经传授过这种诀窍,他还死死记着呢!
然而,绫官很快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自以为是的推测。因为下一刻,他就只见万历皇帝劈手砸了一个茶盏。那茶盏就擦着他的鬓角重重砸在了地上。跌了个粉碎。尽管只是被擦了一下,但那火辣辣的疼痛仍然让他一下子惊醒了过来,意识到面前这是一国之君的天子,而不是孙海之前派人远远指给他看时,他暗中嘀咕和寻常公子也没什么两样的少年,他原本那如同直尺一般笔直的腰背一下子佝偻了下来,整个人吓得一下子趴伏在地。
什么当不成强项令,便要当个强项伶的雄心壮志,全都丢在了九霄云外。
“朕逼着你唱?朕一国之君,要看什么好玩意儿没有,用得着逼你一个伶人唱?”
朱翊钧刚刚看戏听曲,不知不觉已经喝得太多了,平日里在宫中李太后和冯保面前,在张居正百官身上,他每次都只能选择把气憋进肚子里,可现如今一个区区伶人竟然也敢和自己对着干,那种体悟简直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最大的侮辱。霍然起身的他东看西看,仿佛想找什么趁手的家伙,最后终于一眼看中了一个宦官手中拿的拂尘。他一个箭步上前抢过拂尘,随即竟是上前兜头兜脸地冲着绫官打了下去。
拂尘这玩意原本只是轻飘飘的,朱翊钧又不是练武的人,谈不上多大的力气,一阵猛烈的抽打下去,已经弓了身子护着头脸任凭他抽打的绫官受到的痛楚自然微乎其微,但心底的惊骇却是无与伦比。而终于反应过来的孙海却是动作极快,飞也似地膝行逃开之后,不多时竟是捧了一条鞭子回来,恭恭敬敬双手呈给了朱翊钧,却是想都不想地道:“皇上,这奴侪简直是反了,还请皇上重重教训!”
打顺手的朱翊钧随手抄起那鞭子,两三下过后,听到绫官惨叫得让人听着难受,他就恨恨把鞭子一丢,随即怒声道:“暂时寄下这狗头,回宫!”
眼见朱翊钧转身就走,因为刚刚那一幕正目瞪口呆的那些太监这才慌忙跟上,一时间只留下了满地狼藉,以及孙海和绫官,还有寥寥几个西苑值守的太监。支撑着站起身来的孙海看到皇帝一行人的背影,突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竟是弯腰捡起那鞭子后,就给了绫官一顿狠狠的鞭笞。他却不比朱翊钧只是浅尝辄止,手腕发力,打得又准又很,直把绫官打得连惨叫的力气都没了,他这才怒骂连连,把那些刚刚不敢出口的脏话一口气骂了个遍。
他是倒什么霉了,竟然放纵了这么个蠢货!
因为朱翊钧身边的宦官内侍又不止一个人。当皇帝脸色阴沉地回到乾清宫后不多久,张鲸和张诚就分别从各自的人那边听了这件荒唐事,一个是幸灾乐祸,一个却是又惊又怒。他们是乾清宫管事牌子,皇帝的起居照料以及在乾清宫的一应事务都是他们打理,故而亲近更胜过冯保和张宏。虽真正起来不过是天子鞭笞了一个内侍。可哪怕他们心思不同,...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