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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这两个月,奴这才晓得何为吃人不吐骨头!”
像他们这样的商贾之流,走到哪里不要花钱!主人这些天怀里揣着的都是一沓又一沓鼓鼓的银票,荷包里装着的都是用来疏通关系的金瓜子。
光今日来说,去这陶家走了一遭,连给他们引路、倒茶的小斯、他们都得拿金瓜子挨个赏下去,否则如何使唤得动人、让人愿意多和你说几句话、透露点情况?
更不用提主人为了见到那陶侯爷一面,前前后后又找了多少人,挨家挨户的送礼打点。
楚立岐摆了摆手不想听他多嘴抱怨,他抬首望天,眸中略有艳羡之意:
“你可见到了那陶家的冲天气派?果然是百年大族,不同凡响。
且不提人家的宅院恢弘宽敞富贵了,光是那院子里随便一棵海棠树,就是宫里的太后当年亲手栽的;厅堂里随便一副字画,就是高皇帝、先帝和当今陛下赏下的御笔。
我这样的商贾,如何比得上人家的门户?”
他喃喃道,“若是哪天,我亦能比肩这样的大族……”
外头的情况婠婠一概不知,她待在桐园内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母亲又将月桂和华娘派来为她调养身体——名义上则是教导准皇后的规矩礼仪。
说是调养身体,其实就是花时间、用这种宫内的秘制香膏、香露之类的东西,将她的身子涂抹滋养得香滑白嫩、好留在大婚那日的夜晚给晏珽宗摸而已!
她略微有些抗拒,可是这完全没有她说不的余地。
沐浴后,华娘和月桂将她浑身赤裸地从浴盆里捞了出来。
婠婠想伸手抓件衣裳披着,她们早就将衣架挪得远远的,站在一旁的银蕊手中捧着托盘,华娘从托盘中取了手巾给婠婠擦干了身上的水珠。银彤的手中捧着一个更大些的托盘,上面摆满了各色精致的小瓷瓶。
她和月桂挨个蘸取了瓷盘里的香膏涂抹在婠婠身上的每一寸,一丝不苟地像是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婠婠稍有不顺,她还会一脸担忧地说出那句说了不知多少遍的经典台词:
“殿下,奴婢们都是为了您好啊!奴婢们还能害您不成?”
婠婠只得默然不语。
涂完了身体,连最私密的地方也要用香露仔细保养。
给她擦干头发时,华娘和月桂便又有了担心之色:
“自先帝爷晏驾后,殿下的身子又不如从前了。您看您,不知憔悴了多少!去岁春夏时,您的发丝可比如今的黑亮、还有光泽些,也几乎不曾在换季的时候大病小痛过。
今年开春以来,您又大大小小伤寒、发热过几次,奴婢和宫里太后听了都要忧心许久,只可怜奴婢没能服侍在您身边。”
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凶狠地瞪了一眼银蕊和银彤,“可不知是不是伺候您的年轻小蹄子们不上心!蠢笨呆傻、什么都不懂!”
婠婠望着面前铜镜里的自己,凉薄地牵唇笑了笑:
“我以前不就是这个样子么?一年里大病小痛不断的,每回看起来都跟要死了似的。白叫母亲生养了我这个不孝的女儿,长年累月给我悬着心、没一日安生着。
——你说去岁春夏时我的精神好,难道你不知道那时候他都对我做了些什么?被男人的精血养着,当然气色好了。
君父薨逝前,我为了诚心侍奉他、便不再和他……后来君父晏驾,我为他守丧服孝,至今也没再同房过。所以这大半年下来素着,免不得又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如同一株失去了养分的娇贵牡丹,几乎就要无力维持它的美丽、即将枯萎。
华娘给她擦发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听说礼部和内司省的人安排的婚仪很紧,最迟今年七月初,您就能名正言顺地进宫为后了。到时候有他日日陪着您,您会再好起来的。”
月桂也接了话:“是啊,所以奴婢们想给你调养好身子、也是为了殿下好。殿下何苦跟奴婢们傲呢?
男人不都是那么一回事么,趁着您年轻、姿容姣好,将来进了宫,哄他多在您宫里留着。等您的身子被他养好了、再生下小皇子来,您就算终身有靠了。日后的事……且再日后论罢。”
已到了这个份上,她们也只能这样为婠婠入宫之后的日子做考量和打算。
说起日后,华娘也来了劲:“等殿下入宫为后,奴婢还要时常去您身边服侍您周全,到时候求殿下寻个恩典,就让奴婢还在您的宫里住下,奴婢还向从前一样伺候您的吃穿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