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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部分吐蕃部族,骚乱反抗都没停止过,虽然都被镇压了,但也显示出大汉对这些地区统治力的薄弱。
云南王仁赡、安南田钦祚,这几年都快成为屠夫了,为维护朝廷的统治,他们与麾下将士,都成为双手染满当地人鲜血的刽子手了。
土司制在西南地区,已经基本铺展开来了,优厚的待遇,足够的权力利益,也确实招徕了大量部族与地方旧势力。但这也不是包治百病的神药,不可能面面俱到,满足所有人的利益,那些不满的,免不了武力相抗。
即便在王仁赡的带领下,率领那些亲近臣服朝廷的土司们,对不臣者大加征讨镇压,终究对官府的统治,带来严重负面影响,地方治安秩序遭到破坏。血腥与杀戮,也往往滋生仇恨与不安,助长敌对情绪,但又不得不做。
而安南的田钦祚,就更加强硬,他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动起手来也更加残酷无情,安南那些当地势力,简直不被他当人看,敢有违逆,动辄杀戮。
如此几年下来,云南、安南两地的情况,确实逐渐转好,敢于直接反对朝廷统治的势力也少了,但这也意味着,反抗者只是暂时隐藏起来了,不满者低头臣服,但矛盾与仇视依旧存在,愤怒或许更在积攒,只待爆发的一日。
而像西南这种山高路远、林深险阻的僻远之地,同朝廷的联系,也十分艰难,正常的军政命令往来,麻烦且费时,效率极其低下,这样的情况下,想要维护当地统治,巩固朝廷权威,绝对是一大考验。
至于像流求这样的海外领土,就更不用提了,若不是这些年,每年都有使来朝,进献方物,上奏政情,只怕朝廷诸公,都不会想起有这么一块地方,上边有大汉的官员与戍卒。
也就是近些年来,大汉海运发达,海上丝绸之路繁荣,商业贸易频繁,加深了流求与东南沿海道州的联系。即便如此,流求也是被常年被忽视的对象。
近些年中,大汉的边防压力,也不只在北边,西南,尤其是云南、安南之地,也是一部分,虽然与漫长的北部疆防难以并论,但两道也留有近三万的戍卒,考虑到交通上的困难,军费开支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些情况,刘皇帝此前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此番北伐之后,当枢密院重新拟定的北方军事防御体系出来之后,他开始深入联想了。
想得越多,头越疼,忧患意识也更加深重。自古以来,因为庞大的军费开支与过重的边防压力,使得朝廷负担过重,国家陷入苦难,以致动乱危亡的情况,是屡见不鲜的。
虽然刘皇帝自身不愿意往那方面想,但他也知道,也目前大汉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可保一时的平安,却难策完全。不说百年之后,就是三五十年,再近一点,哪怕他再当二十年皇帝,也不敢保证他在位期间,帝国就真的四海升平,相安无事。
打江山固难,守江山更难,刘皇帝对此,也有了更加深彻的体会。
或许很多人都想象不到,大汉如今强盛辉煌的表面之下,却存在有巨大的隐患与不足,还是扩张太速,根基不固,带来的影响。大汉如今,就是摊子铺得太大,收拾起来困难。而不管哪一方面出现问题,都可能造成连锁反应,甚至酿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过去,在不断的胜利滋养下,刘皇帝没有认真地去思考过这些问题,但如今,不得不忧患于前了。
即便如此,接下来大汉的军事行动,却仍旧不会停止。像契丹辽国,难以化解血海深仇,不管从哪方面考虑,都没有放纵仇雠的可能,不将之覆灭,刘皇帝也难安。
至于西域,刘皇帝或许没有那么迫切的征服欲望,但时势所逼,私情之念,又不得不遣兵向西。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刘皇帝已没有多少继续对外扩张的想法了,大汉已然扩张过热了,却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
就拿同黑汗国的敌对来说,便属于受迫之下的交锋,即便刘皇帝心中不那么希望战争了,却也没有谈和的道理,大汉岂能折节于区区黑汗,刘皇帝又岂是轻与言和之辈?
况且,即便与之议和了,双方罢战,划地自守,那是不是会让对方得寸进尺呢?蓦然回首,大汉这辆战车,似乎真的难以停下,只能继续前进。但是,终点在何处呢?
作为舵手,刘皇帝并不认为自己在杞人忧天,也越发感觉到了风险。二十三年了,他打下了一个无比庞大强盛的帝国,功盖秦汉隋唐,本该安享盛世成果了,却发现,新的危机,新的挑战,已然摆在面前,就挡在大汉前进的道路中央。
这,无疑让刘皇帝备感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