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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五层是闲置的教室,与走廊护墙向外延伸的花坛里,每周仅有教职工护理一次的杂乱三角梅丛静默对视着,共赏黑夜中雨的淋漓。
这难得的情调,偶尔会被楼下学生的晚读影响。更有甚者,譬如昨天,语文老师讲题的声音在“小蜜蜂”扩音器的帮助下,让空荡的走廊间久久萦绕着:
“鲁国之法,鲁人为人臣妾于诸侯,有能赎之者,取其金于府。子贡赎鲁人于诸侯,来而让,不取其金。孔子曰:‘赐失之矣。自今以往,鲁人不赎人矣。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
唯独今天有些不同,柔和的雨声里,除了少数惊天霹雳,还夹杂着阵莫名奇妙的“噼啪声”,规律单一而久久不绝。
黑暗中,发夹在三指间来回凹凸变形。
不止眼睛适应环境,宁潇湘全身融于昏暗中,神色淡然,静观着手中发夹如地下通讯员手里的电报机,规律地“噼啪”作响。
她觉得自己的举措远优于初中,旁人根本挑不出指责的点。
她也对教室里关于自己的不利流言四处散播,再度成为众矢之的深信不疑。
前后观点是矛盾的,既然跟魏艾评的坦白无可厚非,那教室里的同学应该保持中立,双方都不偏袒。
可宁潇湘始终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同学朴素的性格上,她就怕万一,万一有那么些人和初中的一样,跳出来多管闲事,带动节奏。
所以宁潇湘待在这里,苦想着万全之策,去驳斥那些“万一出现的”好事者。
她在脑海里进行激烈而无休止的辩论,好比自己下一盘围棋:永远都知道对手的下一步怎么走,自己拆自己的招,根本分不出胜负。
快点想出办法!我今天必须解决这事!百思不得其解下,宁潇湘的焦虑转化为指尖动力,发夹遭受更加猛烈的摧残。
教室门忽然打开:“闭眼,我要开灯了。”
下意识循着指示做,待适应了周围的光明,宁潇湘缓缓睁开眼——她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强光。
余贤立在门边,空手朝自己扇了扇,“你不热么?”顺手将风扇开关调到五档。
空中吊扇吱呀着盘旋起来,稍大的风劲拨开被汗水黏在额头上的刘海,宁潇湘才注意到思考间闷出了许多汗。
“你回去罢,我在这思考一会。”发夹收进校裤兜,焦虑发泄不出的亢奋反应在她脸上,满是排斥,比在研究关键阶段被打断的科学家更愤怒。
“一会是多久?”余贤戏谑地倚靠墙边,双臂交叠,“流言已经有4个版本了,流量明星都羡慕你这热度。”
冰冷之感从她的脸色蔓延到了语气,独自迈过这道坎的欲望愈发强烈,容不得他人插手:“我知道,这是我的事,你走。”
怒火的幼苗正在滋长,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唐楞严一样耐心对待好心当作驴肝肺。余贤的问话里同样掺杂了情绪:“我只问一次,你和魏艾评为什么旷掉晚自习,现在还不回去?”
宁潇湘沉闷许久的烦闷之气被激发,正要回怼一句“关你什么事,真烦!”耀眼的闪电突然划破黑暗,电灯与风扇在余威下猛然停止运作。
灯灭到复明,间隔的一分钟里,激烈的雷鸣过渡到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冷静……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就算不想让余贤干涉,至少也要说服他保持中立,而不是把他推向自己的对立面。
宁潇湘咬下嘴唇,刺痛冲淡心中的不平,为没来由的冲动致歉一声,陈述来龙去脉,最后补充一句:“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回去吧,我自会解决。”
“你私下和魏艾评坦白,没错吧?”余贤粗眉一挑,“那你犹豫什么,随便编个理由糊弄过去得了。要是魏艾评胡扯,你就当面跟他对质——多简单。”
“简单,班上的人在你眼里有多单纯啊!”精致小巧的鼻尖轻“哼”出声,她轻蔑地笑着,难以置信如此天真的言语从余贤口中说出,“他们会相信真相就那么简单,呵,肯定是在背地里嘀咕各种阴谋论,好丰富八卦时的资本。”
“说你像流量明星,你还真当回事了!”余贤理解不了宁潇湘的思路,规劝她不要小题大做——大家都是高中生,不是你的粉丝或黑子,至于为这件事上纲上线?高中生谈恋爱失败在现在是稀罕事么!
再说了,你私下拒绝魏艾评,言语既没伤他尊严,行事又保留其颜面,哪怕捅出去让大伙知道,无非是八卦一阵,不痛不痒——又不是财大气粗的经纪公司给污点艺人做公关,有谁会跳出来质疑?
“不指指点点,把简单的事拧成狗血复杂的,这帮庸人怎么享受维护道德的成就感呢?”宁潇湘阴阳怪气地反问,显然听不进劝解。
余贤却揪住一个微妙的措辞不放:“庸人?”
“不是庸人是什么!”内心极度纠结压抑下,与他人的交谈愈久,情绪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尽管她极力抑制,声音不可避免地在音调上产生偏差,一下尖锐,一下低沉,对倾听者是一种折磨:
“那些人在学校,要么偷拿手机看毫无营养的短视频,要么侃着无意义的八卦,热衷于低级乐趣。目光短浅如此,净为蝇头小利朝别人指手画脚!
甚至连小利都不考虑——好玩、看不顺眼、闲着无聊——随便一个理由都可以!
转班的那几个你知道的,我和她们无冤无仇,但那又怎么样!她们还不是做出那些勾当——穷鬼就是见不得别人有钱!”宁潇湘越说越气,一步步逼近。
余贤双掌立在身前:“你冷静些,那些只是个例,人和人不能一概而……”
“我——很——冷——静!”她攥紧拳头,猛地一跺脚,怒目瞪着余贤,胸腔二度聚集的怨气即将爆发,结果余贤突然竖过来一根手指,在宁潇湘双唇间作出嘘声姿势,另一只手用力按住她的肩。
“听着!”余贤的假声压低响度,语气听不出要商量的意味。和他人吵架,要么嗓门比对方大,要么禁言对方。现在宁潇湘太激动了,有可能引来保安,他果断采取另一种方法:
“你在这里冲我嚷嚷毫无意义,呆在这乱想更没用,到教室去,到教室你才知道该怎么做!
放下你的傲慢,没人像你想的那样龌龊!正常人哪个不需要平常消遣?你有钱买‘高雅’的消遣,别人没那么多钱,看短视频聊八卦怎么了。口口声声说穷人见不得别人有钱,你不也视别人为庸人吗!
你见过所有人都学转班那几个的霸凌吗!张口就定性别人争蝇头小利,证据呢?那其他人做的好事,你是不知道,还是视而不见?
电视剧那些编剧乱写,富人都综合素质高、道德操守强,穷人都目光短浅,你是不是接受了这种刻板印象?宁可接受外地打工仔偷厕所纸巾,也不愿相信农民工怕弄脏地铁座位而坐地板!
宁潇湘!只有为社会的贡献才能评价一个人,而不是看他家境、怎么消遣!”
又是道惊雷,轰鸣过后,雨势渐渐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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