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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洗剑录第一百一十九章鹤背樾莺城中,僻静处有个颇为雅致的小院儿。院中青竹一片,远道而来的李幼耳正站在院子中间,这位年龄不大的宗主瞧着颇有玩心,团了颗雪球拿在手中把玩。
九尾狐面色阴沉,眼前这位半路杀出来的李宗主,可算是给自己埋了一颗雷。
原本那个剑客已经接下三招,自个儿也真就信守承诺,不打算再纠结那桩恩怨。
都过去几千年的旧事了,原本这位狐仙早就看淡,可那不长眼的杀夫仇人却偏偏出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下子就勾起了九尾狐埋藏几千年的怨气。
倒是与张木流猜测的差不多,尸鬼城守城的那个白骨骷髅,也算是她的一道分身,在这海归山中,就连人心她都能控制,又何况是个什么狗屁气运?后来那老道士与老僧捣乱,差点儿就坏了事儿,也亏的那个年轻人心中疑神疑鬼,若不然真不好正大光明的出手。
人家方葱凭运气得来的黑鳞大鲤,你大先生也好,九尾狐也罢,管得着?张木流深夜重返尸鬼城,就如同那闯入别人私宅似的,无形中又给九尾狐加上一分因果,所以先挨打的,是张木流。
其实在张木流说了一句,现在不后悔,也亏的现在不后悔时,九尾狐就有心绕过他了。后来那头麒麟的到来,更是让这位大先生没了再计较的心气。可张木流说要了却那份因果,九尾狐出手便也不留情。三招过后,张木流已经受伤极重,九尾狐都想放人离开了,可忽然有人传音过来,说了一句话,九尾狐才又下杀心。
那人传音说道:“你那郎君,也有转世身,杀张木流,活你郎君,选一个吧。”
能在海归山中隐匿行踪的,至少也是与自己同境界的存在。当时眼看麒麟分魂就要散去,这位大先生心一狠,悄无声息便又是一击重击,打的张木流人身天地裂出无数沟壑。
想要彻底了结张木流时,那位李宗主所变化的一位年轻女子出现了。
年轻女子好似救星一般拦住九尾狐,作势要与其换命。青爷临消失之前只听见年轻女子说道:“柢邙山与这妖狐勾结,要杀张公子。”
同时还帮着张木流过继一口本源灵气,让那重伤剑客得以跑出去百里路程。
当那处只剩下她们二人时,那年轻女子才换回本来模样,轻笑道:“九娘,你摊上事儿了。”
的确,李幼耳给这位九尾狐,挖了一个大坑。
最重要的是,就连青爷也没看出来那年轻女子是是变幻的面容。
这位年轻宗主穿着一身墨绿色长裙,揉了好多个雪团子,这会儿转身看着九尾狐,像是玩儿雪玩儿的冻手了,使劲儿往手里哈着气。
有个九娘名字的九尾狐,冷冷看着李幼耳,开口道:“李宗主如此挖坑,图什么?那人伤势极重,若没有什么天大的机缘,断难完全恢复。你如何算计我,我不在意,把我郎君还回来就行了。”
九尾狐冷笑一声,又说道:“海归山可是我的本命法宝。”
言下之意就是,你李幼耳再如何天才,在我的地盘儿,你讨不了好处。
这李幼耳的容貌虽比不得离秋水,却也是生的极其好看,特别是一双眼睛,细看之下就好似山间清泉,甘甜沁人,就是个头儿不是太高。
李幼耳笑咪咪看着九尾狐,轻声道:“如何算计你,你不在意?那我给你介绍一番张木流如何?”
九尾狐皱起眉头,只听那女子说道:“他是小竹山人,小竹山是什么地方你可能不知道,那是个连古神都不敢踏足的地方。我柢邙山曾围杀过他,给他跑了,然后派去的人给人打了一顿,撂下话,说我柢邙山修士,若是合道以上的修士寻他麻烦,就会拆了我柢邙山。我还告诉你了,人家真有那本事。”
这只九尾狐眉头皱的愈加紧,柢邙山有仙人存在,她九尾狐是知道的,这都能有本事拆了一座山头儿,要拆了海归山还不是举手之间而已。
李幼耳接着说:“所以啊!是我救了你。”
九尾狐深吸一口气,怒道:“死便死,你先把我郎君交出来,若不然就在海归山陪着我,隔空治理你柢邙山吧。”
年轻女子眯眼而笑,九尾狐眼前一花,再看见李幼耳时,已经有一双修长玉手扣住自己咽喉。
这位海归山之主心神大骇,她发现此刻自己在这女子面前,比在麒麟神兽面前时,承受的威压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幼耳一把将九尾狐甩开,露出一副天真模样,轻笑道:“威胁我呢?”
九尾狐颤声道:“你到底是谁?”
年轻宗主嫣然一笑,转瞬又好似闷闷不乐,对着九尾狐露出纠结表情,“如果啊!有个人说很喜欢你,可你死了,他就又喜欢别人了,还打算喜欢一辈子,你要怎么办?”
九尾狐只得说:“那要看我喜不喜欢他了,若是喜欢,我死了,他再喜欢别人,我只会高兴。因为他不会孤独了。”
李幼耳笑道:“所以我打他,又不想打死他呀!”
更何况,之所以喜欢后来那个女子,还不是因为那一抹笑容。
绿衣女子拍了拍九尾狐肩膀,笑着说道:“别怕别怕,百年之内没人来找事儿,百年之后的事儿,到时间再说嘛!”
说完便缓步离开,九尾狐皱眉道:“你要走?”
李幼耳撇了撇嘴,无奈道:“有个故人说要见我,要是不去,我怕她以后憋着打死我。”
传说这位天之骄子是给上任宗主捡来的?
谁捡的谁?
…………
方葱从小荷包取出来了一艘灵舟,最多也就能载个六七人那种。少女找了一条往东去的大水,驾着灵舟顺流之下。
喂下一粒救命丹药之后,这几天张木流明显面色好转,胸口的两个大洞也重新长出血肉,就是人还是昏迷不醒。
那一身染成红色的衣裳早就不能穿了,方葱翻遍了张木流身上也没找到剑候令牌,就只能在半道上买了一套农夫的衣裳给张木流。
清明的前一天,张木流终于醒了。
家乡那边儿说清明前后种瓜点豆,可在这斗寒洲就不大适用了。人家都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这儿是清明已至,雪犹不止。
张木流睁开眼睛,一看那灵舟顶棚便知道是小妮子自己的法宝,没忍住便咧嘴而笑,可这一笑又牵动身上伤势,青年又龇牙咧嘴起来。
尽管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伤势,实际上张木流体内五脏移位,暗伤极其严重。只不过受伤最重的,还是那内在山河。
青年穿着一身农夫衣裳,硬撑着站起来,每走一步都双腿打颤,看了一圈儿,发现方葱不在,游方也不在。张木流心说这小妮子又跑去干嘛了?
灵舟此刻停在一处河滩,像是搁浅了。张木流此刻灵气难以运转分毫,只能以肉眼远眺,可看了一圈儿还是瞧不见方葱,于是盘膝坐下,准备去看一下人身山河之内如今的凄惨模样。
一缕分魂内视,落到剑阁之前时便苦笑不停。
那苦海水势下沉数丈,剑阁四壁皆倒,唯有几根柱子支着房梁,真可谓是四面漏风。抬头往天空看去,日月各自高悬,只不过那一轮大日再无半点儿温暖,月亮也变得黯淡无华,就连下方山川河流间都有无数巨大裂谷。
张木流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踏进残破剑阁,元婴的模样,比自个儿强不上多少的。
果不其然,靠在柱子边儿上睡觉的元婴一看见张木流便破口大骂,手里拎着不惑开始追杀张木流。青年只得边跑边说对不起,可那元婴哪儿能就这么放过张木流?
元婴身上有无数细小裂纹,像是那种卖的极贵的裂纹瓷器,着实有些惨淡。
张木流干脆退出人身天地,睁开眼后叹了一口气。
最后出现的那个女子是谁?为何救自己?自己又为何对她那么熟悉?
其实张木流挺想知道,小妮子最后叫了师傅没有?
想着想着便伸手去摘酒葫芦,这时他才发现,酒葫芦也没了。
肯定是方葱带走了。
少女原本是想着去最近的镇上给张木流买一身衣裳,可转了一圈儿,发现没有卖的白衣裳,她只好买了一身青色长衫。
方大小姐这几天心情很不好,结果在路上碰到两个瞧见好看女子就走不动路的地痞无赖,没忍住便将那两人打了一顿。
这会儿抱着一袋子蔬果往河滩走,老远便看见张木流盘膝坐在小舟,脸上立马露出笑意,拼命地往前跑,到了河边儿时一个助跑起跳,如大石坠地般跳到船上,把小舟震的一通摇晃。
少女先是笑着问了一句:“你醒了?”紧接着又皱着眉头,埋头道:“疼不疼?对不起。”
张木流睁开眼睛,没好气的瞅了少女一眼,“你是怕我好不了是吗?这一通摇晃,疼的你师傅心肝儿打颤。”
方葱讪笑着挠头,轻声道:“这不是看你醒了,我高兴嘛!”
说着取下一个布袋子,倒出来的什么橘子大桃儿,反正一大堆的水果儿,然后笑着说:“这些东西在斗寒洲不多见的,是这些个农户一株一株养的,可贵了,你快尝尝。”
张木流微微一笑,其实此刻并不适合进食,可还是笑着拿起一个橘子,剥开喂了一瓣进嘴里。下咽之时,脏腑如同火烧。
方葱笑嘻嘻的帮青年剥橘子,张木流忽然问了一句:“还不认我这个师傅?”
少女动作一僵,没有接茬儿,只是自顾自剥橘子。
张木流摇头一笑,这点儿小心思他还猜不到?
“如果你是怕连累我,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件事儿本来就是人家算计我,跟你没有半点儿关系的。”
方葱终于开口:“可是黑鳞大鲤是我拿的,该受伤的是我才对。”
张木流笑了笑,伸手按住少女脑袋,轻声道:“谁让你年龄小呢?你记住了,境界再高,本事再大,没有一个替弱者着想的心,那就不算是强者。做个好人要比做坏人累的多的多,身心俱累,可起码能问心无愧不是吗?”
一番言语其实半点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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