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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
又是一个脑瓜蹦,一缕剑气又进了泥丸宫,且直冲那座水殿黄庭。
张木流猛然惊醒,一睁眼又看到那副绝美面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便只能苦笑道:“我说剑仙姐姐,你要不直接砍死我得了,这么戏耍,我受不了啊!”
这会儿也是实在没力气动弹,若不然肯定早就躲开了。
女子又是把脸凑过去,与张木流四目相对,笑嘻嘻说道:“就算把你那三千余年学的本事加在一起,你也挡不住我炼虚一剑的,说死就死了。”
张木流皱起眉头,女子剑仙脸越凑越近,又是笑嘻嘻道:“我又不是那条境界低又不禁打的土狗,都在你心房转了一圈儿了,你心里藏着什么还能瞒住我?还有,你说是你的秋水好看,还是我好看?”
张木流只是紧闭嘴巴,半句话不说。
那女子剑仙猛然起身,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再没有那嬉笑神色,严肃道:
“我可助你取剑,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又是弹指一挥,一道灵气往张木流射去,后者终于有了些气力,挣扎起身,拱手说道:
“请剑仙姐姐先说。”
白衣女子随口道:“就是借你水殿一住,不用多久,千儿八百年就行。”
黑衣青年还未说话,白衣女子便转过头笑盈盈道:“给不给住可由不得你哦!”
张木流苦笑道:“那咱得约法十七八章。”
你千儿八百年,我就十七八章呗!
女子气笑道:“蹬鼻子上脸,什么条件快说吧,要是超过三条儿,我可不认。”
张木流思量片刻后笑着说道:“首先,我虽然尚未成婚,但我这辈子只会喜欢那一个女子了,剑仙姐姐又这么漂亮,所以你不可随意出现在人前,免得惹我难做。”
女子点了点头,她想出去还不容易呢。
“第二,可不能老是动不动就打人,你什么境界你得心里有数儿,我知道你有信心摆平任何事儿,可总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的,若是真有什么让人看不过去的,不用剑仙姐姐说,我提剑便去砍人。”张木流又说道。
之后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张木流言语,女子疑惑道:“第三呢?”
黑衣青年挠了挠头,“现在就想的到这么点儿了,第三先欠着行不行?”
女子倒是没生气,反而爽快答应。她一把拽住张木流脖领子,一个闪身到了那边古剑近前,轻轻将张木流放下后笑着说:“这把剑其实也算是我了,当年之所以没提剑去把瘦篙洲给砍沉喽,是因为出了点儿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我被困在了这柄剑中。十几年来,它想炼化我,没成想被我给炼化了,坏处就是,它成了我,我成了它。”
张木流投去询问眼神,女子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当然只剩下我了,那小小剑灵,早被我一口吃了,无甚味道。”
青年嘴角抽搐,很快便压下去,转头问道:“那炼虚一剑何时再出?”
女子又将脸凑过来,吓得张木流差点儿撒腿就跑,“你完全可以把第三个条件换成让我别出剑的呀!”
黑衣青年笑道:“姐姐知道了我曾在一方世界停留三千年之久,我也还是要回去的,境界低了手段浅了可不行。所以我得知道,这天地究竟有多宽广,最拔尖儿的剑修,一剑之下究竟有多少风采。”
青年下意识掏出酒囊,猛灌一口后说道:“我也得做那拔尖儿剑修,有些人还等着我去砍呢!”
女子眉眼间尽是笑意,一挥手便将那柄古剑召来,却不是自己持剑,而是飞往张木流。
游方轰鸣不已,满是敌意,却是被女子一眼瞪的作罢,这先天之剑也是够委屈的。
张木流一手将将握住那古剑,一阵炙热气息席卷全身,一身黑衫顷刻间化作虚无,烈焰之下连一点儿灰尘都没留下。
女子剑仙捂着脸噫了一声,手指头却微微有了些缝隙,只是又猛然合上,甩了甩头后瞬身去往冬天,估计是想着冷静冷静。
反观那赤裸青年,此时哪儿有心思在意自己是什么模样,长剑入手后便有一道火焰冲去元婴所在的中元宫,滔天烈焰照的整个气海都微微泛红。本就毫无根基,悬在虚空的元婴,此刻如同那入炉的瓷器,又被浇上一杯水,小小元婴布满裂纹,仿佛即将碎裂。
或许是女子剑仙看不下去了,挥了挥手,张木流便穿上了一身白色长衫。女子看了看自己的白衣,又看了看张木流的白衣,坐在一颗满是白雪的树上,双手拖着下巴笑意不断,两条腿不停晃悠着。
张木流的真火居然不敌那诡异火焰,就连从通天河抽取的水道真意都难以浇灭那诡异火焰。
整个人身小天地开始融化,原本一眼望不到边儿的气海,此刻已经被炙烤到只有一片水潭了。
乐青抬头看着那辛苦抵抗的元婴,伸着舌头大喊道:“张小子!你可得坚持住啊!你要这会儿是翘了尾巴,可是一尸两命啊,你乐青大爷就要陪着你走一遭黄泉路了。”
那小小元婴其实与张木流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此刻如同那哥窑瓷器似的,裂纹布满全身。哪儿有空搭理这只胆子被吓破的盘瓠。只能借着本身那道真火与火意,辛苦抵抗。水道真意再不敢用了,再用就真的碎了。
外界的张木流也差不多光景,虽然被那女子剑仙裹了一身衣裳,可也只是瞧着好好的,其实自身痛苦不比元婴轻松半点儿。
张木流盘膝坐下,将手中长剑双手抓住竖立与身前,咬牙喊了一句:“游方!”
背后银黑长剑轰鸣着便要化虚前往人身小天地,只是那远方女子随手一挥,在黑如手中曾劈开胜神洲的这柄剑,居然悬在半空中动弹不得。游方像是不再惧怕那白衣女子,可用尽全力也只能略微抖动几下。
被换了一身白衣的张木流转头看向那身处在冰天雪地的女子,后者咧嘴一笑,嘟着嘴巴道:“别看我呀!我有什么法子?虽说那剑也是我,可我又没出手,我怎么舍得对着木流弟弟出手嘛!你居然怀疑我。”
张木流沉声道:“究竟要如何?”
女子笑道:“问自己呀。”
青年不再言语,全部心神投去中元宫中,用尽全力去维持元婴。
外界的女子不知从哪儿取出一把瓜子儿,坐在树上一边儿嗑瓜子一边晃着脚丫子,看着那傻乎乎的小家伙,撇嘴喊道:“都说了让你问自己,你先前给了什么答案嘛!真笨。”
张木流心神重回真身,自嘲一笑,是啊!真笨。
他不再抵御那诡异火焰,任由手中长剑不断将恐怖火焰注入中元宫内。
元婴没了灵气支撑,瞬间便破碎,也如同先前那黑衫一般,半点儿灰尘都未留下。外界张木流喷出一口鲜血,气息开始萎靡起来。元婴已碎,只剩下一颗残破金丹,境界自然也是堪堪维持在金丹而已。
盘瓠惊恐大叫:“张木流你疯了吗?”
青年只是笑道:“张乐青,若是我没过去这关,你记得帮我照顾好淼淼。”
这头上古神兽脖颈出现一圈金色锁链,另一头直往天际,不知锁链拴在何处。
张木流淡淡一笑,那金光锁链在一声声佛号中消散,乐青恢复巨大真身,被驱赶出了人身小天地,摔在秋天。
女子剑仙歪着头瞪了乐青一眼,后者一双巨眼通红,咆哮着往冬天去,却被随手一巴掌排晕在一旁。
白衣女子缓缓说道:“小家伙心够狠的,只是这样就行了了吗?”
张木流微微一笑,根本无需那诡异火焰,自行将那半颗金丹碎成粉末,又是猛吐一口血。那座水殿黄庭也是轰然破碎,化作虚无。
女子依旧摇了摇头,张木流接着将水火真意散去,气海终于枯竭,人身小天地内如同末日,天塌地陷。不知过去多久后,唯独只剩下一方巴掌大小的灵台与一丝丝灵气涟漪。
这次没再看女子,灵台自行碎裂,最后的一丝灵气也消散不见。
再也没有能支撑他悬浮在半空的气力,此刻的张木流,就只是个十九岁的寻常人了。他斜着头往白衣女子看去,连同眼眶耳朵都是不断溢出鲜血。
“赌的大吧?够不够!”
女子微微一笑,说了句剑归你了,之后便消失不见,青年再次昏睡过去。
……
一个白衣男子浑身染血,背着两把剑,怀里抱着个长着犄角的小狗从樵山出来,顺着一条蜿蜒古道往桃林去。
姜末航与白麒麟最先赶至,清欢山主也是蓦然现身。
三人看着凄惨无比的张木流,一时间竟是不知怎么开口。
白麒麟想要窥视一番,却发现张木流仿佛披上了一层无形盔甲,叫人难以探寻。
另一个腰间挎剑的白衣青年皱眉道:
“师弟?”
全然没有灵气波动的张木流笑道:“大家都别担心,就是得一段儿时间没法儿打架。你们可别想着我这会儿成了普通人了,就欺负我啊!现在碰我一下,没十万泉儿我是起不来的。”
没有人笑,张木流只得自己大笑了一番。才往前走了两步而已,猛然便有些腿软,一个踉跄便往前倒去,连怀里乐青都抛了出去。
姜末航瞬间闪身过来,跌倒的白衣青年刚好趴在另一个白衣青年背上,姜末航沉声道:
“师弟,咱去喝酒。”
张木流笑道:“这就想着报复我了?只不过你打错算盘了,即便暂时没了修为,你也喝不过我的。”
一句话说完,张木流脑袋砸在姜末航背上,鼾声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