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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县之事没个下文,最重要就是,那笔钱财到底去哪儿了。
张木流晃晃悠悠一个月才到俞都,一路上也在那些小山头儿打听了不少事儿。其中有什么俞国太子殿下天纵神武,年纪轻轻就能做那享誉半洲的拔尖儿年轻修士。
最主要的就是有人说,供奉殿的九元道人,一身五雷正法炉火纯青,若是能将其自身道门的雷属性真意凝成实质,一步便可入炼虚。
那枚葫芦,绝对与天地间最早的那位雷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雷泽,最早便是那古神居处。
所以那道雷法牢笼被扣上个大大的敕字之时,张木流就怀疑九元道人了。可这家伙却在朱克咏有难之时,想都没想便往此处冲来。这番举动让张木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直到张木流打开剑匣,那柄瞧着平平无奇的竹麓被九元真人看见,他才真正的露出狐狸尾巴。
有白麒麟在,要想知道谁心里在想什么,很容易的事儿。
陈季是惊叹,九元是贪。
这会儿那位满天白发的老先生缓缓开口:“修士也是人修成的,谁还没点儿恻隐之心了?”
张木流笑着点了点头,甭管这位九元真人贪心多重,光凭个他到跑路还惦记着徒弟,就值得下次见面饶他一命了。
黑衣青年忽然看向陈季,笑着说:“陈先生是收到柳知允的求援信时,就怀疑九元前辈了吧?”
老先生答非所问:“你现在还愿意叫他一声前辈么?”
张木流笑道:“有何不可?漕县之事现在终于落个有头有尾,而且多半是他们咎由自取,九元前辈求宝而已,又未曾害命。”
顿了顿,张木流接着说:“只是行事有些不太地道罢了,我不会在此久留的,到时叫他好好做他的大供奉就行。只有一句话还烦劳陈先生与九元前辈带到。”
陈季笑意不断,只听得那黑衣青年说道:“求个机缘自然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最好次次都与这次一样,用些计谋就好。”
白麒麟忽然传音过来,“那他跑什么?”
张木流只是微微一笑。
为何跑?自然是心虚。到了煮面潭之后,就看这位九元道人如何选择了。
褚晓丹最后说了,这一路往煮面潭去定是麻烦不断的,若是没个白麒麟在此,这位大供奉还会像现在这样好好说话么?
……
一袭红衣从原本的骆越渡口,就是如今安南国最南边儿登陆。手持十谅水,怀抱一个绿裙小姑娘,从海边儿一路砍到百越。由始至终没出来一位高境界修士阻拦,所以离秋水也没有打死任何一人。只不过刚刚修建的安南皇宫与一些命脉官道就惨了。
安南皇宫被那红衣女子砍了两剑,几乎已经废了。皇宫变作了地宫,但凡有点儿个头的人,都没法儿再进皇宫了。倒是张早早这样的,猫着身子或许还行。
离秋水最后一剑劈在了与儋州呈夹角的海湾,硬生生给她劈出来一道百丈宽数百里长的巨大峡谷,且每日寒流不断。安南人若再想进犯百越,便只有两条路可走了。
要么往西北去,翻过茫茫雪山,从蜀国进来。要么就是渡海去往越国。
张早早可被吓坏了,小丫头心里想的就是,以后惹谁也不能惹娘亲了,要是给冻成冰人儿了咋整?
之后一路御剑,瞬间便到了百越联盟。离秋水抱着张早早缓缓走去一处宅子,那处宅子门口站着一大群人,最前方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
两人遥遥对视,却好像没什么话说。
就这么两两无言许久,离秋水放下怀里的小丫头,揉了揉其小脑袋,指着老人轻声说道:
“还不叫外公?”
张早早眼睛扑闪几下,晃悠着就往白发老人跑去,到近前时猛然顿住身形,双手背在身后,脆生生道:“你是我外公吗?”
老人起先有些疑惑,可听到小丫头的一句外公后,不知不觉就满脸笑容。
他弯腰抱起张早早,指着离秋水大笑道:“是啊!她要是你娘亲,那我就是你外公啊。”
后方有个年轻女子苦着脸看向离秋水,有些委屈道:“怎么这就有孩子了?你让我咋办啊?”
离秋水投去个白眼,之后对着白发老人轻声说道:
“啊爹。”
老人一边逗弄小丫头,一边笑道:
“来了啊。可……孩子都这么大了,之前怎么不带回来呢?”
先前那个年轻女子问了老人最想问的话:“孩子他爹是谁?怎么没跟着一起来呢?”
张早早有些害怕先前那年轻女子,看了看自己娘亲,又把头埋在老人怀里,弱弱道:“我爹爹有要紧事儿要做的,他答应了我,过年之前要来接我的,到时候会带着我和娘亲去他的家乡。”
老人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朝离秋水问道:
“人怎么样?”
红衣女子笑容灿烂,大声说:
“阿爹放心,人很好的。”
这天夜里,离秋水一身红衣走在前方,后边儿跟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离秋水走到一处坟包,在地下抓了一把土轻轻拍在坟包,笑着说:“娘亲,秋水回来了。还带着你外孙女儿呢!”
说着把张早早叫过来,小丫头懂事儿极了,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幕把隔着有些远的父女俩逗的大笑不停。
只见小丫头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极其小声的说:“外婆,娘亲说我见不到你了,可你是看得见我的。所以你要好好看一看我,就当是替早早看了外婆了。”
……
六月底的一天,洪都城里的湖畔宅子变得好生热闹。胡家的大小姐终于现身,拉着胡洒洒一起来这边儿。于是这个不大的宅子,大小丫头好几个呢。
碎丹后又结丹的胡潇潇,已经筑基巅峰的鬼丫头胡洒洒,还有个一直学剑,却未炼气修行的何清颖,自然也有一天天变着法儿翘课的莫淼淼。
胡潇潇碎丹之后不但没有对大道根基造成什么伤害,反倒有了些意料之外的机缘。
胡洒洒是至阴体魄,修习水法时事半功倍,这才半年世间,她就已经走到筑基巅峰。
原本就住在这宅子里的何清颖则比较古怪,每日练剑不停,却迟迟未曾引气入体。即便如此,胡潇潇也觉得若是自己压境筑基与其对敌,胜负相当不好说。
最难的就是那个时常一个人绕着湖水走的莫淼淼了。
每日都要读书读书,头都大了还读。莫淼淼经常带着那只头生犄角的漂亮小狗,坐在湖边儿双手捧着下巴,苦兮兮自言自语:
“哥哥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呢?我实在是太不喜欢读书了,一本书翻一遍就全记下来了,再翻就觉得好烦啊!”
胡潇潇帮着何紫棠在厨房忙活,剩下四个小姑娘则聚在石桌前说着悄悄话。
“潇潇,很多事儿我们都无能为力,充其量也只能说一句尽力,不要太为难自己。”何紫棠揉着面,与胡潇潇说道。
这位最受此地才子俊杰追捧的漂亮姑娘,笑着答道:“何姨放心,张大哥与我讲过道理了。”
何紫棠忽然走出厨房,抬头往西南看去,笑着说:“呦!今儿个客人真多。”
一道蓝色长线从百越起,到梁国边境时被个道人拦住。而那位护国何真人一看是这红衣女子,扭头就跑了。
心说早知道那拆了安南的女子是她,打死我也不会来啊!
于是在这胜神洲南部无数双眼睛下,一位生的绝美的女子剑仙御剑前往洪都,最后落在个湖畔小宅子。
自打离秋水进了那处宅子,任凭窥视之人境界再高,也无法看见宅子内部。
自然有些铁头修士不信邪,凑近了去看。于是就有个黑衣妇人轻声说:“我数三个数儿,要是还敢往这儿看,就去海里泡个澡。”
结果一声“一”之后,便会有个自找麻烦的修士从被一巴掌拍去南边儿海上。
离秋水直想捂脸,摊上这婆婆,日子还怎么过啊?
于是她只能使出杀手锏,将怀中张早早放下,指着何紫棠说道:
“早早,这是你奶奶,厉害吧?”
张早早心说,奶奶与娘亲也太像了。
这处都是女子的宅子,在离秋水一言之后变得落针可闻。
何紫棠走过去抱起张早早,以额头抵住小丫头的额头,蹭了两下之后说道:
“再叫一声。”
张早早接连叫了几声奶奶,惹得何紫棠开心极了。
这个瞧着很年轻却已经当了奶奶的黑衣女子,指着院子里一个比一个嘴巴长得大的姑娘们,笑着说:“这可都是你姑姑。”
胡潇潇站在厨房门口,笑的十分开心。要论最开心,当然是莫淼淼与何清颖这两个“亲姑姑”了。
而依旧穿着粉色长裙的胡洒洒,则是苦着脸嘟囔道:
“这下想让他成我姐夫,就真的没希望了。”
胡洒洒走过去逗着张早早,叹气道:
“这才多久啊?孩子都这么大了?早早你是见风就长吧?”
张早早还没记住这么多姑姑都叫什么,见胡洒洒问她,这个此地最小的小丫头挠了挠头,笑着说:“我也不晓得唉!不过爹爹说了,我是蹭一下就长大了,省了不少功夫呢。”
离秋水与何紫棠黑着脸,这家伙怎么这么教孩子呢?蹭一下就长大了?
……
洛阳城东南边儿几百里外的小城里依旧是热闹非凡,韩乘已经练剑一年了。
张先生就教了三招压根儿就不算剑招的练剑法子,韩乘也只能按他说的来。每日除了在当铺帮忙,就是持剑,挡剑,出剑。
练了大半年时,小家伙就有些想放弃了。想起那一袭白衣御剑远去的画面,小小少年破天荒有些委屈。
韩乘就曾在一天夜里对着白喜抱怨:“白掌柜,你说张先生是不是从来就觉得我不可能变成大剑仙,所以丢了三招儿来安慰我?”
真身为白头喜鹊的当铺掌柜那时笑着说:“你还记得答应过他什么吗?”
略微长高些的小男孩挠着头,讪笑道:“我是说下次见面,一定会成他的徒弟,可是,也不知道是我太笨还是怎的,练了这么久的剑,还是没有一丁点儿的长进。”
白喜摇了摇头道:“小韩乘儿,咱得对自己有点儿信心,知道吗?”
韩乘点了点头,站起身子大声喊了一句:
“我叫韩乘,我会变成一个大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