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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等地后,女真人这个民族就急速融入了华夏之中。
融入的结果就是,金国人血脉里来自白山黑水的那种勇武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华夏文明的歌舞升平,奢靡享受,花天酒地。
原本有兀术和完颜宗干这种开国老一代人物在,还能镇一下场子。
等到兀术、完颜宗干都死了,老一代彻底没了,新一代们也就自然烂掉了。
完颜亮气急败坏,忍不住怒吼道:
“朕要杀了他们!”
于是,完颜亮又一次在国内进行了大清洗,同时还发起改革,旨在增强国力和军队的战斗力。
但接连而来的清洗和改革,使得金国国内开始变得动荡不安。
于此同时,草原上原本臣服于金国的蒙古诸部,也出现了一些叛乱。
完颜亮无奈之下,只能暂时放弃了南征的企图,先专心稳住国内。
这一稳,就是整整八年的时间。
绍兴二十八年,也就是秦桧死后的第三年。
稳住了国内,又派兵北征杀了数以万计蒙古人,自认为达成了初步练兵的完颜亮,觉得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
这一年,南宋“江南贺大金正旦使”,礼部侍郎孙道夫抵达汴京,向完颜亮道贺元旦。
然而,负责接待孙道夫的金国大臣敬嗣晖,却毫不客气地将孙道夫给斥责了一通。
“这二三年,尔江南行事,远不如秦桧在时恭敬,何也?”
“回去告诉赵构,让他谨记侍奉上国的本分!”
孙道夫闻言,自是只能赔笑道歉,各种好话说尽。
但等回到使馆,孙道夫心中也是颇为疑惑,自言自语。
“无论是礼单还是礼数,和往年相比都是一样的啊……”
以赵构最喜欢下跪求和的性格,压根就不可能在这种涉及到金国的事情上失礼。
孙道夫想着想着,突然一惊,脸色大变。
“该不会是金人刻意挑事吧?”
回到临安之后,孙道夫便原原本本地将情况奏明赵构,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金人似有窥视江淮之意。”
这其实已经是在考虑到赵构一贯的立场后,比较委婉的说法了。
孙道夫内心中真正的想法是,他觉得金人可能会南下灭宋!
赵构闻言,脸色顿时大变。
战争难道又要来了?
这怎么行!
赵构忙道:
“朝廷和朕待金国甚厚,金国以何名开启兵端?”
孙道夫咳嗽一声,道:
“当今金国皇帝杀其父兄而夺其位,兴兵岂问有名?”
“臣请陛下早做预防。”
赵构闻言心乱如麻,半晌都说不出话。
一旁的左相沈该听完孙道夫的话,顿时就不高兴了。
“孙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朝廷眼下的大政方针以和平为先,你总在陛下面前说这些武人兵戈之事做什么?”
沈该同样也是主和派的大臣,出于捧赵构臭脚保相位的心理,对任何这方面的事情都非常敏感。
孙道夫无奈道:
“沈相公,非我危言耸听,乃是一路亲眼所见。”
沈该越发不爽。
老子是左相,说你两句你还敢顶嘴?
一怒之下,沈该一个大帽子直接扣了上去。
“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要误导陛下,图谋引张浚重新入朝!”
果然在听到了这番话之后,赵构脸色顿时变了,对孙道夫的语气也转为冰冷。
“好了孙卿家,你说的话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赵构、沈该君臣并不愿意相信孙道夫的见闻,反而很快就将孙道夫贬职外任。】
第二年,南宋又根据惯例,派出了“贺大金皇帝正旦使”沈介和“贺大金皇帝生辰使”黄中前往完颜亮的行在汴京道贺送礼,交割岁币。
这两名使者抵达金国后,都察觉到了金国内部的备战气息。
正旦使沈介乃是左相沈该的族人,在沈该的授意下隐瞒了消息。
生辰使黄中则比较耿直,将探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汇报给了赵构。
“陛下,臣见金人营表之目,宫寝悉备,岂止为离宫者?以臣度之,(金)虏必向南,还请陛下早做准备。”
黄中的进言理所当然地没有获得左相沈该和右相汤思退两个主和派大臣的认同,反而又被训斥了一番。
但事实毕竟是事实,完颜亮大规模调兵遣将于宋金边境,动静自然是不可能瞒得过南宋方面的。
来自南宋商人,金国内部探子,南宋边郡官员、将领的各种情报源源不断地汇总到了临安府。
在越来越多的情报面前,赵构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赵构很快又任命王纶、曹勋两人出使金国,刺探情报。
这一天,赵构和养子赵伯琮坐在一起闲聊。
赵构并不是那种勤政的皇帝,眼下也上了年纪,没有那么多精力和女人厮混。
五十岁的赵构,比较喜欢的一个爱好就是和赵伯琮闲聊。
而且让不少人都很惊讶的事情是,赵构对两个并非亲生儿子的养子都很好。
仅仅从养父的角度来说,赵构属于还挺不错的那种。
说着说着,就聊到了王纶和曹勋两人出使金国刺探情报的事。
赵伯琮不假思索地开口道:
“儿臣以为,王纶、曹勋两人就算看到了金国备战,也定然不会向父皇回报真相的。”
“嗯?”赵构皱眉道:
“你这话就没道理了,朕是皇帝,他们怎么敢欺瞒朕?”
赵伯琮正色道:
“去年沈介黄中出使金国,沈介回报和平,黄忠回报战事。”
“沈介官升吏部侍郎,黄中只授秘书少监。此皆两位丞相沈该、汤思退之力也。”
“王纶曹勋有此前车之鉴,纵然得知金国必将开战,又岂敢汇报真相呢?”
赵构愣了一下,看向赵伯琮的眼神不由变得古怪。
这个养子说的,好像还真是如此。
赵构沉思良久,道:
“你是说,现在朝廷的气氛有问题?”
赵伯琮点头道:
“自秦桧二度拜相以来,朝廷中主张抗战的大臣就一直被打压至今。”
“就连左右相都是主和之人,在这种大局下,官员们为求自保,又怎么可能说出倾向于战争的话呢?”
“儿臣并非在说父皇绍兴和议的不是,但儿臣在读书时也看过一句话——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还请父皇明查。”
赵构呼出一口气,良久不语。
三天后,左相沈该被赵构罢退。
很快,赵构以右相汤思退晋升左相,又将陈康伯晋升为右相。
陈康伯的晋升,顿时轰动了整个南宋朝廷。
为何?
因为这是自从张浚被罢免之后,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赵构任命的第一位主战派正宰相!
早在当年绍兴和议的时候,陈康伯被任命为馆伴使,就曾经因为礼节的事情和金使当场争执。
后来又激烈反对赵构下跪接旨,还支持岳飞北伐中原。
秦桧死后,陈康伯多次上奏章警告赵构金国即将南侵,希望南宋朝廷能赶紧进行备战。
在张浚无望复起的情况下,陈康伯事实上成为了南宋主战派的领袖。
陈康伯晋升正宰相,虽然只是地位相对较低的右相,但也极大地提振了南宋朝廷中主战派的信心。
陈康伯之所以能在秦桧主政的这么多年中幸存下来,自然不是那种只会一心热血求战的人。
他一边在朝中坚持认为应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另外一边,他也在紧锣密鼓地搜集证据,打算以证据呈奏给赵构。
巧合的是,这个证据竟然自己从天上掉下来了。
绍兴三十年,也就是陈康伯刚刚晋升右相不到半年的时间,赵构生母韦氏寿终正寝。
金国作为宗主国,自然也需要对韦氏这个宋国皇太后进行死后的追封等仪式,两国之间不可避免又再度进行了几个外交的来回出使。
金国派来的一名使者施宜生,乃是福建出生,后来在北方为官被俘,几十年一步步爬上来的官员。
南宋方面投其所好,从福建找来施宜生在世的亲族到临安与其见面。
施宜生和亲族见面后大为感动,便暗示负责接待的南宋馆伴使张焘,金国皇帝完颜亮即将以“南巡”的名义对南宋用兵。
张焘一听,赶忙火速入宫禀报赵构。
“什么?这完颜亮,竟然真的要失心疯,对朕用兵?”
赵构这下子是真的完全淡定不了了。
他赶紧又派出了参知政事贺允中和同知枢密院事叶义问两人出使金国。
事情正如赵伯琮所言,在陈康伯以主战派身份出任正宰相后,朝堂中一面倒主和的气氛被打破。
贺允中和叶义问两人本身是副宰相,又有正宰相陈康伯撑腰,对主和派的左相汤思退自然不再忌惮。
出使归来,贺、叶两人都将实情禀报赵构,说金朝已经秘密集结军队,绍兴和议随时都可能会被完颜亮撕毁。
事情到了这里,纵然赵构再怎么不敢相信,也必须要面对现实了。
绍兴三十一年三月,汤思退被罢相,随后赵构将陈康伯任命为左相。
至此,南宋自张浚罢相之后,终于又出了一个主战派的左相!
陈康伯至此大权在握,便开始积极备战。
而另外一边,完颜亮同样也做好了南征的准备。
这位金国皇帝雄心万丈地开口道:
“这一次,朕将集合三十万大军,一举灭亡江南。”
“明日下密旨,所有军需、粮草、民夫尽数发动。”
顿了顿,完颜亮又笑呵呵地开口道:
“华夏先祖有云,先礼而后兵。”
“这样吧,朕先派两名使者前往江南,向那赵构索取襄汉、两淮之地作为朕明年的生辰贺礼。”
“若是赵构不依,朕正好以宗主皇帝之名义,击灭此不恭不顺之逆臣!”
看到这里,大秦世界之中,扶苏不由颇为好奇地开口询问:
“父皇,您觉得这宋金开战,谁会赢呢?”
秦始皇略微迟疑了一下,发现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但作为父亲的人,自然不能在儿子面前丢了威严。
秦始皇非常威严地看了扶苏一眼,淡淡道:
“这应该是朕问你的问题才对。”
“好了,你现在来回答吧。”
扶苏:“……”
大秦皇太子陷入了思考中。
秦始皇也不着急,目光在大殿中随意巡视,突然看到了大秦汉侯刘邦,心中一动开口道:
“汉侯,你来说说,这两个国家谁能赢?”
“啊?”刘邦傻眼了。
平心而论,刘邦这些年在大秦中的日子过得挺舒服的。
刘邦这个汉侯,可是正儿八经的万户侯!
而且在平时,他享受的还是“客人”之礼。
就类似于商朝后代建立的宋国,在周王朝中拥有特殊地位。
甚至连刘邦的私生子刘肥、长子刘盈两个成年的孩子,都在成年后陆续恩荫为官,在大秦出仕。
虽然没能像金幕中那样成为什么“汉高祖”,但刘邦对眼下的日子还是非常满意的。
没经历过秦末战乱的刘邦,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的野心。
战乱时代拼命,那是没办法的事情。
和平年代当个万户侯,这已经是人臣的极点了。
大秦丞相也未必每个都是万户侯呢。
而且刘邦还不需要像大秦历任丞相一样担心什么时候就被皇帝一撸到底,甚至家破人亡。
唯一让刘邦感到比较那啥的,就是秦始皇某些时候总是会提出一些古怪的问题让刘邦回答。
就比如现在。
刘邦尴尬地咳嗽一声,正色道:
“陛下,臣觉得……嗯,这俩吧,应该是南宋能赢,至少不会输。”
已经思考完毕,正准备开口回答的扶苏闻言一怔。
这个答案,和扶苏刚刚想好的答案不一样!
秦始皇不动声色地开口道:
“继续说。”
刘邦对待秦始皇的提问还是非常认真的。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万户侯的地位!
刘邦道:
“臣做出这个判断,其实就一点理由。”
“当年金国全盛时期都无法灭亡南宋,从金幕来看,如今的金国远不如当年,又怎么可能灭得了南宋呢?”
然后,刘邦就坐回去了。
扶苏等了半天,确定刘邦是真没话了,不由愕然开口。
“这就完了?”
刘邦赶忙又站了起来,对着扶苏行礼道:
“太子殿下,臣是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就随便猜猜,给陛下和太子殿下逗个乐,做不得数的。”
扶苏:“……”
就在此时,秦始皇的声音响起。
“扶苏,你的看法似乎和刘卿家的不太一样?”
扶苏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儿臣主要是觉得,南宋没有了岳飞,又被赵构秦桧这种奸臣长期把持政权,国势糜烂。”
“诚然,金国的确不是当年靖康时那个勇猛的金国了,但南宋也同样烂透了。”
“最重要的是,岳飞和韩世忠都没了,没有这些忠心耿耿能力出色的将领,南宋军队就是一团散沙啊。”
顿了顿,扶苏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儿臣觉得南宋还是更烂一点,打赢的几率自然更小。”
秦始皇哈哈地笑了起来,道:
“那你看下去便是了。”
扶苏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父皇,您的看法呢?”
秦始皇:“……”
这臭小子,多少是有点不上道了。
秦始皇板起脸,缓缓道:
“朕的看法,和刘卿家一样。”
“扶苏啊,你看事情有些时候太过注重那些不重要的细节了。”
“像刘卿家为什么能成为大汉的开国皇帝?就是因为他能抓住重点。”
“只要能抓住重点,其他的细枝末节无须投入注意力,懂吗?”
扶苏心中惭愧,连连点头称是。
秦始皇重新恢复了风轻云淡的表情,但冕旒之下的视线却扫了刘邦一下。
这小子,不会猜错了吧?
要是猜错了,朕伟光正的形象岂不是也随之受损?
没错,秦始皇其实也对这场战争的结局感到难以预料。
无论是金国还是南宋,看起来都太烂了。
两个烂国家放在一起打仗,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简而言之,就是已经烂到无法预测的地步了。
秦始皇呼出一口气。
算了,要是错了,就把锅甩到刘邦身上。
朕只不过是轻信了这个大汉开国太祖,并不是朕的问题!
想到这里,秦始皇的心情立刻变得轻松许多。
他愉快地抬头,注视着金幕。
这是一场非常少有的,无论谁赢谁输都能让秦始皇感到愉快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