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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为霜闻言一震,猛地回头望向微君。
“先生,影雪是何物?”
微君看着为霜,似乎是在斟酌如何回答她的问题,他想了想才道:“是一种药,也可以说是毒,这药能帮助女子生育,也能使人受毒。”
桑为霜闻言目中惊惧之色更浓,这么说……
“还望先生解释清楚。”
微君见她如此说,便知自己是猜对了。“这影雪本来可以使不孕女子恢复身体,促使她和正常女子一样,但是这药需要服用超过一个月,但是过了半个月又会产生副面的作用……她会在情绪爆发之时让人产生痛苦的感受……这影雪有七伤,皆应七情而起,七情为喜怒哀乐悲恐惧,每一种情绪产生时,都会在胸前产生一种极致的痛苦,让你完全不能控制自己。而且你的头发……就是如今你所看到的。”
桑为霜惊讶的望着微君,“我的头发会变成白色吗?”
心中闪过一丝恐惧,为霜忙问道。
微君想了想,凝着桑为霜道:“不知道,也许不会。不过我劝你这影雪不要再服用了。”
“那先生这影雪……有解药吗?”
她惨白的脸上,那双清冽的眸盯着微君,带着一丝迷茫。
“不……”微君正准备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道,“你此行蜀中,不如先去一趟东洲郡。”
“东洲?……”
“去蜀中经过东洲,我写个地址与你,我有一大夫朋友在那里,他或许清楚。”
说着微君已快速拿笔去写地址。
那纸条递在了为霜手中她看了一眼,收入怀中。
“为霜先谢过先生了。”若是微君的故人朋友,等闲人她不会提及的。说明那个人一定前朝有名的神医。
“先生保重。”
“你快去吧。”微君没有再看她转过身去。
雨一直在下,她来幽州,还没有在幽都里好好逛逛,重逢微君也不过两日,便要坐车离去了。
她心里有些许遗憾……
“桑当家,睡一觉我们便能到九县,只是夜里凉,当家记得盖一张薄毯。”帘外传来冷瞳沉静的声喉。虽然沉静却尤让她觉得温暖。
恍惚间让她想起了儿时的一个层照顾她很长时间的奶娘。
“嗯。”她淡淡的应了声。果真听冷瞳的盖了一张薄毯睡了过去。
缠绵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连数日也没有停歇的意思,来到东洲是半月后的清晨。
烟雨朦胧,各色的油纸伞在街肆里穿行。
女子撩起车窗的鹅黄帘幔,清水般的眸子望向窗外。
“少爷,少爷!”
前方的街道上传来少年清润稚嫩的急切呼唤。
桑为霜顿见一道白影从眼前闪过。
“少爷您等等我!少爷……”
一个青灰色的身影追了上去。
不过是一幕小插曲,桑为霜并没有太在意。
东洲果真和传言中的一样,是仿照洛阳城所建,有北方的大气,曾经她也奇怪明明是蜀中的一座城,为何以东洲命名,到了蜀地才知道东洲是仿照洛阳而建。
已至东洲她离芙蓉城也不过八十里路的距离了。
她和小娄更近了一步。
桑为霜要冷瞳拿着地址去询问,她先在东洲城门附近的街道旁转了转。
与幽都不同,东洲已属于蜀中政权的“核心势力外围”了,也是四川盆地的最冻边的一处州郡,所以到了这里,她也没什么后顾之忧可言了。
好半晌,冷瞳才拿着地址朝桑为霜走来,他摇摇头:“附近的人说那地方已经三年没有住人了,问他们知不知道情况,那周围邻里也只道是那人一向独居,性格怪癖从不和人交流,恐怕已不知去向了。”
为霜立刻明白了。这地址是微君十年前记下的,看来微君没有记错,只是那大夫已经走人了?
“桑当家,我们现在……”
桑为霜笑了笑:“既然来了,我们多呆几天,左右还可以找找那大夫,说不定只是搬了家,人或许还在东洲城。”
“那我们是去找客栈,还是?”
“去官驿吧。”为霜笑道,“先去官驿打理,再去找人问问东洲城哪里还有名的大夫。”
这一呆又是半月,转眼已冬月了,为霜想既然已经来东洲了,不妨写一封信给杨焉,一来问问小锦的情况,二来告诉他们自己一切安好。只是她独独不知该如何写给秦王的那份,于是左右为难之下,她将秦王的那一份压着了,想着以后等见了小娄再和他说吧。
东洲官驿内,一处安静的小院,一身云烟碧色男装的少女,素玉似的手婆娑着刚移栽来的几株牡丹。
少女的眼神专注,仿若眼里只有牡丹再无其他,听说东洲之地的牡丹并不好养活,但是若是细心栽培也能养出媲美洛阳的牡丹,她听着有趣,于是抱了一盆来尝试。
这时候冲冲忙忙的走来一个红衣捕快。
“桑当家的,城里来的信。”小捕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信呈给少女。
这小捕快名叫邱毅是,为霜在官驿里新认得的不快,因邱毅听冷瞳叫她“桑当家”,于是也跟着叫习惯了。
桑为霜迟疑了片刻,长眉压低一毫,已清楚会是谁的信。她笑了笑,想不到短短半月,就见到杨焉的来信了,只是这字迹……
褐黄的信封内有两份书信,一封是家书……另一封呢?
小捕快瞧见桑为霜脸上的笑容,在阳光下也跟着笑了。
“桑当家是家书吧?”他们原以为桑当家是孤身一人的,他当然知道那个冷侍卫不是桑当家的亲人。
“是。”桑为霜答得毫不含糊,再配上她那惯有的笑容,让人顿觉亲切。
似乎是从那一年重生后,她就开始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内心了。
将那份属于锦文的信件读完,她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也不怕碰过泥土的手弄脏白衣。
信中小锦的的用词如此诚恳……
他不恨她。
她更不会恨他。
他求她原谅,她压根没有怪罪过他。谁又没有年少的时候,她也是向他那样慢慢长大的。
小捕快见她神情转变,不禁问道:“桑当家的家人平安,可是有什么喜事?”
邱毅说完想掌自己的嘴,明知桑当家脸色不好,他正懊恼,却听见桑为霜说道:“我的弟弟进了蜀中学府。”
邱毅闻言忙道:“如此好事,可恭喜桑当家了。”邱毅知道冷侍卫是芙蓉城中侍卫,却不知他们的真实身份,蜀中学府是蜀中最大的学府,寻常人家听了当然高兴,况且他们小捕快子子孙孙都不能参加科举。
过了几日邱毅来官驿,急匆匆的就像是赶集的妇人,那神色冲忙无比。
桑为霜看着疑惑,因为已与他相熟,不免上去询问他。
“怎么了?”
邱毅看了一眼桑为霜道:“东洲的梧桐县出了一桩命案,我们县的主簿大人说,这回恐怕连上头都要惊动了,或者已经大臣朝东洲赶来了。”
桑为霜一听眉头一皱,若不是等闲命案也不会上报到东洲府,而且主簿也不会担心惊动大臣。
“可作案情呈上?”
邱毅听桑为霜这么一问,心里想莫非桑当家想插手这暗自不成?这冷侍卫官再大也不过……
邱毅正想着就见那冷侍卫朝这边走来,冷侍卫同桑为霜耳语了一句。
桑为霜闻后一震,冷瞳朝那邱毅亮出一物。
冷瞳一见竟然是宫中一品带刀侍卫的牌牌,他吓出一身冷汗,他这辈子结识上这样的人物已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于是当即回答道:“没有,只是梧桐县捕快快马来传,说此案相当棘手,还未来得及在我们清吏司立案,但大致经过有师爷和仵作和衙役的手抄。”说着邱毅还将捏在手中的纸张呈上,末了,他抬头瞧了一眼冷瞳,“大人可要小的先行打探,再派……”
冷瞳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将呈上来的纸张和桑为霜仔细扫过一遍,当目光落在“死者疑似中了一类‘春毒’,但并未发现死者腹中有此内药物残留……死者头发灰白”这一行字上,眸光顿时一敛。
桑为霜将纸张合拢,抬头望了邱毅一眼,“可曾告知其他大人?”
邱毅见她神情严肃,不敢含糊,忙道:“不曾,除了主事大人,小的头一个说给大人和……”
桑为霜闻言道:“滋案件甚大,不可惊动太多人,立刻备马,此案我与冷侍卫亲自去查。”
邱毅一愣,好好的带刀一品,怎么愿意做起查案跑腿的事情了?他颇是惊讶,“哦,小的这便去准备。”
于是邱毅带路,桑为霜与冷瞳亲自去梧桐县查此案。
三人是次日清晨抵达梧桐县的。
“大人是先去梧桐县县衙,还是……”邱毅觉得以这两位大人的性格,他有必要这么问下。
“先找一间客栈,换一身衣服。”桑为霜淡淡答道。
二人在一间客栈前停下,邱毅认为是桑为霜素来爱结,于是没有多问,一进客栈要了房,命小二备了热水,便去自个房里打了个盹。
等他再从房里出来的时候,那桑大人已换好一身干净的衣袍。
桑为霜凝了邱毅一眼,十五岁不到的少年被她这一看,很是不自在的红了脸。
她淡淡道:“冷侍卫已出去了,我二人下楼用膳。”
她走了数步又停下来道:“我的身份在这案子没查出来之前,不要透露给别人。”
“那……”
邱毅想问什么,桑为霜岂能不知,“若是人问起,你就说我是南方来的商人。”
二人用膳时,桑为霜边道:“来的路上,你说起梧桐县你的捕快发小,你能联系到他,不惊动其他人吗?”
邱毅一愣,以前来梧桐县他都是大摇大摆的进县府的。桑为霜不想通过县府,也有自己的用意吧。
“这个案子不是他上报东洲清吏司的,但也不见得他不负责,大人既然说了,小的便去将他找来。”邱毅说着放下碗筷便起身了。
桑为霜也不急,缓缓点头。凝着邱毅远去的背影,她沉思的出神。直觉告诉她,这事或许和“影雪”有关,正因想到这点她才马不停蹄的悄悄赶来。
“死者是一名南方商人,死亡的地点是在梧桐县的大商户苏家。苏敬二十六岁,年轻有为,经营着梧桐县的木材营生,苏家的纸坊,木坊在梧桐县就有十几家。奇怪的是,小的查过死者南商人房子廷以往并没有与苏家有过什么交易,应当只是暂时停留梧桐县,又恰巧住进了苏家……”邱毅的发小年纪也不大,名唤李清儒。
他接着对为霜和邱毅说道:“苏家是梧桐县大户,留住一些南来北往的商人历来是梧桐县历来大商户的规矩,自祖上就有,也不得推辞,不得赶人走。只是自从出了命案后大部分留住的商贾都搬到客栈里去住了。不过那些人都和此案有关,县府里没有让他们回程,命人监视着他们的行踪。”
“听说房子廷死前凌辱了苏府一个丫头,苏家小姐带人赶到时,众人都见到他吓得狂奔,从楼上摔了下去,不治身亡?”听完李清儒的讲述后桑为霜问道。
“是,案情就是这样。”李清儒点点头。
“好了,我知道了,本公子今夜便去苏家借宿,邱毅你再随李巡捕去县府验下死者尸身!”桑为霜吩咐道,人已起身站起,走出房门。
苏家的管家愁眉苦脸的,府里出了命案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府上出了这等晦气的事情,有一个不惧怕不走常住的也就罢了,还有人找上门来……”
官家的轻声嘀咕桑为霜不会错过。
她眉目含笑的,回味了一下老管家刚才的话。
从话中她已得知还有客人住在苏家。
“在下从东……”桑为霜眼珠子一转,“我从蓬莱运了一批货物来,可商船在海上遇到了大风雨,货物都飘走了,仆从死的死走的走,就连身上的盘缠也都用光了,听说梧桐县苏家能收留我们这些商人,拜托管家行个方便,在下感激涕零……”说着她长身一揖。
管家看了眼漆黑的天色,又见她言辞诚恳,又事出有因,只好道:“看你也是着实为难,只是府上出了些晦气事,你要是不嫌晦气我也不赶你。要住便住进来吧,只是近期衙门里头的捕快会常来打扰,你也别嫌烦。”
桑为霜擦了把额头本来没有的汗,只道:“哪里哪里……”
苏家管家将桑为霜引向苏府西院。
“这里就是寒府招待商客的地方,如今这里一十二只有最末的寒梅舍是有人入住的,不知公子选哪一间?”管家掌着灯同桑为霜说道,那张老脸面无表情。
“那就住顶头的一间吧。”她不过听管家说最末的有人住了,于是随口说住到顶头的去。
可管家受到惊吓的表情让人耐人寻味,她眼一眯,即使案情的陈述并不完整,她也大致猜测到了,这顶头的一间当是死者住过的。
她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还是请管家安排吧……”
桑为霜被管家安排住进了寒梅舍前的水仙舍。
看着屋内的陈设桑为霜顿感苏家财大。
这招待客人用的被子都是西洋的金丝猩红被,随便一瞟,这几件实木家具在市面上都要大几百的银钱。
还有这茶杯,竟然是汝窑的上好瓷器。
“还真真是大户!随便一间房都比我住的都好一百倍。”桑为霜无心的感叹了一句,她身为帝姬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
西厢外的桂树下,两个黑色的身影隐藏其中。
“二小姐你说这人?……”管家眼一眯道,“不像是商人倒是像来白吃白住的。”
许久,那女子轻嗤一声:“若真是大商人也不至于见了一个瓷杯子大惊小怪。”
那女子一甩水色长袖,轻哼了一声离去。
管家这两天天也只当收了个白吃白住的人,也没有派人好生伺候桑为霜,桑为霜也不在意,每日一到了吃饭的时辰就跟着下人们一起用膳。冷瞳去干什么,她也没有在意,因为冷瞳知道她不会有事,所以敢放下她一个人在苏家。
她隐隐有种感觉莫非是秦王要来了?
这两日桑为霜也大致摸清楚了一些来龙去脉。
到了第三日的清晨,衙门里清早就遣了捕快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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