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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傅画磬,可知道他有什么反应?”桑为霜抬头望向冷瞳,问道。
“姚主闻王美人小产后当即赶去嫣然宫,至于有什么反应属下且不知。”
“这样啊……”桑为霜坐回藤木椅上,冷瞳望向她,不知她此刻在想什么,只是察觉到她脸上的神色比先前要晦暗了许多。
“冷瞳你先退下吧,我要休息了。”她没有看他,而是转身随手整理了下书案上的书籍,尔后朝床榻走去。
冷瞳看了一眼桑为霜,退了出去。
同一时刻的嫣然宫里一片死寂,宫女女官们都被赶了出去,只留下皇上和王美人两人在殿中。
王美人褪去了一身橘子红的纱衣,穿着一身素淡舒适的棉衣躺在金榻上,她的脸很苍白,傅画磬用凛冽而又深刻的目光打量着她苍白的脸。
二人谁也没再开口说什么,反而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就这样僵持了大半个时辰。
不知过了多久,香炉里的残香冷却,烛光因为燃烧的太久闪动起来。傅画磬才从座椅上站起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后,转身朝殿外走去。
而金榻上的女人似长吁了一口气一般,从榻上缓缓爬起,唤来了贴身女官。
艺德殿中,满月窗前满月圆,一个女人站在窗前,她手捏着一块如意,乃玉石所成。
那些中原贵妇人都喜欢把玩如意这类物件,倒不是真有什么好玩之处,只不过是拿着一块玉在手中彰显身份罢了。女子的玉与男子所佩戴的玉不同,男子的玉佩张扬的是君子德行,故有玉佩一说,而玉佩女人不会佩戴,与女子有关的玉饰,有玉环,玉簪,玉镯之类,独独不得佩戴玉佩,是故总有京中小姐男扮女装,出门佩戴玉佩之类。
而这德妃手中之如意,乃是秦王托人送来的,而且还是今日刚刚到的,听说是仿照汉朝时那些大臣们手中的“执笏”所成,是很讲究的如意,给女子把玩倒是可惜了。
凌女官将艺德宫茶榻上的围棋桌摆好,走至德妃跟前,浅声说道:“帝姬,棋盘已摆上了。您今日是品寒箫还是玉画?”
娄重华收回如水目光,转望向身后的女官笑道:“今日且换雪桃吧。”
凌薇蓦然怔了一下,笑着低头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娄重华每日独自下棋,直到将睡意弄来,到疲乏之时才去就寝。
凌薇能理解这种宫闱中的枯燥乏味。只是今日宫闱里多了一桩大事,那就是王美人丢了个男胎。
凌薇站在娄重华身旁看棋,因为她棋艺清浅,故不能与帝姬为趣。但棋局之事她也能一知半解,只是今日观帝姬之棋,总觉得凌乱无章。故才知今日帝姬之心事不在此处。她轻轻抬起秋水眸子,侧身望向重华:“公主是不是在想嫣然宫的事?”
娄重华的心事总能被凌薇轻易而举的看出,她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凌薇最知我心,今日我无心棋局。”她丢了手中棋子,端起棋桌旁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嫣然宫的那位根本没有怀孕,凌薇你说皇上看的出来吗?”她精明妖艳的目侧眼望向一旁的女官。
凌薇微震了一下,点头道:“宫中一切瞒不过姚主的眼睛,只不过姚主不想治罪王美人。”
凌薇说的清浅,她的声音知性又富含智慧。
娄重华点头一笑:“凌薇不光知我,还知姚主。”
凌薇闻言尴尬一笑道:“凌薇不懂姚主,只是凌薇在宫中生活了二十多年,对帝王之事略知一二罢了。”
“略知一二?”娄重华轻笑,“凌薇你太谦虚了。”
娄重华放下手中的茶杯,望着凌薇道:“你十二岁入宫,如今已二十多年,凌薇,我跟前还有谁比你更了解皇宫?”
娄重华摇摇头,“凌薇,若是没有你,我恐怕一错再错,找就尸骨无……”
凌薇惊恐的伸出一手,低头道:“公主切莫说晦气之词,公主万金之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存在……”
“尊贵……”娄重华只是轻轻念出这两个字来,没有说出自嘲的话。
芙蓉城别宫秦王从冷雨口中得知桑为霜五月初被皇帝的人请入皇宫,险遭“侮辱”之后一气之下竟然骑马冲出芙蓉门。朝着蜀山方向而去……
冷雨错眼之间让秦王消失无影,当即追了出去。
七侍卫收到消息的时候,骑马赶至蜀山。
秦王一直朝东走,七侍卫抓住冷雨问清楚情况后,只听到秦庚一声大叫:“王爷该不会要这个样子冲去姚国去吧?”
闻言其余几人一愣,抓着冷雨一阵好打。
“你什么不好通报,报那女人的消息?”秦庚怒瞪冷雨,顺便送上一脚。
“就是真该死,现在王爷失心疯又犯了,我们群龙无首啦”燕丙哀嚎间也送了冷雨一脚。
冷雨蹲在地上抱着头,闷声不吭的,他祈祷着群人快些放了他,让他好去追秦王。
“现在怎么办?难道王爷要带兵杀到姚国去?我们也豁出性命的跟着杀过去不成?”秦庚一脚抬起,本来他在哀嚎之中已踱步背对着众人了,可等他嚎完一嗓子,那悬着的一脚,又转身踢在冷雨身上。
“有了,去找赫连丞相”韩丁一声大叫。
其余六侍卫一听,竟然纷纷上马,无影无踪了。
“喂,你们等等我啊”韩丁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六人已像秦岭巫山方向而去。
冷雨见那群虐待他的人已经走远了,忙从地上爬起来,以“来无影”的速度飞走了
“擦”韩丁看着荒山野岭一匹马都没有大叫一声:“格老子的,是哪个蠢货不骑马来,又骑了老子的马走人”
难不成要他一个人走到秦岭去?
韩丁才走了几步,就有一阵黑鸦从头顶上空飞过,还带着一阵“啊啊啊”的惨叫。
“老子想起来了秦七那个王八蛋他来的时候和五弟共的一匹”
“擦”韩丁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奋力一扔扔得老远。
“嘭”的一声也不知砸到了什么,听到一声哀嚎声。
“哞”
“哞”
“哞”
“……”
韩丁一愣朝那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只见那林子边是一条小溪,小溪边生着半人高的水草,水草地里一只大水牛站在那里吃草。牛旁边还躺着一堆捆得整整齐齐的柴。
韩丁眼睛一转,嘀咕道:“就你了”
于是他运用向燕丙学来的训牛技术,将那一只牛成功的牵走,走时又看了眼那堆捆得整整齐齐的木柴,心有不忍,掏出怀中仅有的一个金疙瘩放在那木柴上。
“没钱,就剩下一个金疙瘩……”
要是有农夫听到这一句话一定会气得吐血……一个金疙瘩可以买好几头好牛了,这人果真不会算账。
韩丁骑上牛慢腾腾的朝秦岭走去。
次日清早。齐甲等人很快到了巫山县一带找到了赫连丞相,赫连丞相听说后,带着人马去会秦王。
在巫山县三十里外的神女峰找到了秦王。
赫连初月是承袭父亲爵位的老臣,今年二十八岁,正值盛年,他相貌英俊,气度内敛,那双fèng眼温润如云,又睿智果决,他常年穿着一身灰色黑色交杂的衣裳,腰间佩戴用灰色丝线穿成了弯月玉佩,灰色流苏下垂至膝盖处。西秦以圆形玉佩寓意美满通顺,而此人独佩弯月玉佩也时常让能近看他的人注意。只是谁也不知那块弯月玉佩的意味或者由来。
赫连初月的嗓音温润而有磁性:“我去见王爷,六位大人此处等候即刻。”
六个侍卫一听,互相看了几眼,有想开口反驳的人,被齐甲拦下了。
赫连初月朝秦王所在的神女峰长望亭走去。
相传神女峰长望亭处,是看神女峰的最佳地点。
赫连初月踱步走向长望亭。
长望亭外秦王的坐骑正在江边饮水,而秦王似乎是累极,打禅似的坐在亭心处。
他的白衣被江风吹起,他长发也显得很凌乱。
赫连初月在长亭石阶处停下,很恭敬地行礼。
尔后,他侧眼望向神女峰,一种很深远的眼神,就像是从历史渊源流传之处走来的近乎千年的信仰。
那一刻,关于襄王,关于神女的故事,关于宋玉的才情,都在脑海中闪过。
“因为神女峰,人们记住了宋玉,因为宋玉,这处神女峰也闻名了千年,王爷,那人之一世,活着的意义是否是让人铭记……”
赫连初月望着秦王自顾自的说下去。
他说到神女,说道楚襄王,又谈及宋玉的一生。秦王看似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没有回答上一句半句,赫连初月却能从秦王望向神女峰深远清澈的眼神中看到他的彻悟。
赫连初月从第一眼见到娄蒹葭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他想要的帝王。赫连家族世代辅佐明君,武帝阖然辞世那一年,他因为处理他父亲的后事而未留在长安,他即父亲的丞相之位后一直对武帝之死耿耿于怀。
摄政王娄非墨之可追司马昭,而又苦于先帝死后无子,若不让子婴帝即位,恐怕朝野打乱,朝纲难振,于是他拥护了子婴帝,当得知武威帝独子还在世的时候,他带着先皇旧部率先面见了这位帝裔。
当东方一轮红日高升之时,终见那白衣人从地上站起,他站起的那一个身形有些颤抖,但他绝美的眉眼之间仍带着疲乏的微笑。
“王爷。”赫连初月伸出一只手去扶住秦王。
秦王微摆头安抚他,之后六个侍卫一致朝他奔来。
“王爷”
在巫山县中,秦王对魏己说,他只不过是想散散心。
魏己知道秦王昨日昨夜是在责备自己无力救那女人于水火。就是像一个男人一样保护一个女人……秦王无法给桑为霜这样的爱护,只能耳闻她在姚国的都城里颠沛沉浮。
或许,昨夜的秦王一夜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吧。
魏己将手中的一物递给秦王,秦王低头一看是一块黄金打造的虎符。
虎符已经做好了。
秦王低头看着手心的一物,点点头。
他同魏己吩咐:将此物再做一个。
如此虎符有两块,每一块虎符能分成两半,而这两半也有不同,分为主面比较完整包括虎头虎背和虎尾和反面是虎腹那一半,一半留在秦王之手,一半交给娄渊;一半交给赫连初月,最后一半交给贺将军。秦王和赫连初月手中的两块是主面,其余两人手中是反面。
任意两块可以拼合在一起成完整的虎符可以调动兵马,即:两块虎符若不能拼凑完整则不能调动兵马。
“是王爷,若这个样式不必再改,属下则将制造这块虎符的工匠……”
自然是杀之。
自古匠人一族多此命数。
秦王眉宇轻动,没有动唇。
过了一会儿秦王又走至军营大军桌前,拿起笔写下一封奏折。写完后递给魏己。
魏己接过来一看,竟是关于秦岭一带屯兵之事,秦王下令将巫山一带的兵力加重两倍。
巫山距离楚州近两百六十里路,如今蜀中势力占据的巫山县,东接楚州一带水路和陆路,决计不能拱手相让三国中任何一方。
秦王写完这份奏折后魏己送了出去,而赵戊被唤了进来。
赵戊进来的时候,秦王仍然低头在军桌上书写。
赵戊进来后秦王将宣纸递给他。
秦王命他在巫山一带制造戎车,修建城防,加强巫山县的城门,囤积巨石,改进投石器。
秦王又递给他一张纸:即刻去做,不得延误。两个月之内,我要看到成果。
“是,王爷。”赵戊往返蜀中巫山将桑为霜寄来的书册带上,还将那些模型带了一部分来巫山县。赵戊明白秦王的意思,秦王将巫山县给他当作“试验地”让他展显身手,在巫山积累了经验,自少能够将他总结的经验和技术再带到蜀中去,那时候只会更上一层楼。
秦王在秦岭一带巡查了半月才回蜀中。
而这半个月赵戊带着巫山县有名的几个铁匠在巫山县附近的铁矿和铜矿区巡查了很久。
最终赵戊总结,巫山县的铜铁矿自给自足可以,但难供给军用。
若是竭泽而渔焚林而猎,只能是最坏的打算。
赵戊和石言玉商量:“先将巫山县周边的铁矿采出来再说。”
石言玉如今掌管蜀中政权的“财政”兼管“礼仪”,石言玉闻言顿时皱眉:“若是全做了军用?那巫山一带的老百姓用什么?”
赵戊说道:“眼下什么最重要?国没了,命没了?谈什么家?秦王有此先见是想三国若打起来必然是秦岭周边一带,你看那年打仗不是这几个地方陕州,邵州,楚州……而秦岭一带恰是枢纽。”
“我们蜀中至巫山一带就没有铁矿和铜矿的盛产之地了?”石言玉眉头纠结着,他身子越过军桌,手撑在军桌桌角,凝重的注视着赵戊道。
“没有。”赵戊懒得和石言玉纠缠这个问题,于是想也没想即刻回答道。
“……”石言玉无语地抖了抖唇。
赵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再说道:“有是有,但是别人家的,你敢去取?”
石言玉张大了嘴巴,痴然问道:“哪里?”
“楚州盛产铜矿和玛瑙一块富庶之地鱼米之乡,其下有个大冶县从商周时期就产铜矿”赵戊从座椅上站起,在营帐中踱步,同石言玉说道,“怎么?难不成你要我去攻打楚州?”
“你们这些人以前不是成天说吴国铁器冶炼不强吗?还说吴国只会水军,不会铸铁打兵器还找前朝禹国和姚国买兵器?楚州这么能挖铜挖铁,那吴国皇帝干嘛还找姚国买兵器?”
赵戊闻言勾唇,露齿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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