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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的问出实话,其实,昨晚她就已经看出,这两口子怕是已经分居很久了。
杜云瑶一时间面红耳赤,周老夫人尴尬的笑着,“瑶儿身子不好,瑞儿也是怕打扰她清静,影响她休息。”
“这是什么话?病人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关心和陪伴,尤其是二妹妹现在这种状况,妹夫更应该陪在身边照顾呀。”杜云锦瞬间沉了脸色,“再说,就算是怕打扰二妹妹休息,也该他搬出主屋才是,缘何二妹妹搬到了这里?”
一番话说的周老夫人神色讪讪,不好辩驳,只拿眼看着杜云瑶,似乎想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要这样的,怪不得别人。
杜云瑶本也想斥责姐姐多事,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姐姐这话却是说到她心坎上了。
想起过往,鼻头突然酸涩起来。
她是真的想一个人住到这阴冷的西边小屋,每晚忍受寂寞清冷么?
还不是因为那个男人……
忆及当年,她还是侯门小姐,而他只是京城街边靠卖字画为生的酸臭书生。
一日,她女扮男装出门逛去,撞见他被几个地痞流氓欺负,一时心软,救下他。
孰料,日久天长,竟情根深种。
就在她思量着要怎样将他引荐给自己的父亲时,那一日,却发生了让她痛苦一生的事。
她的清白,她的骄傲,她的人生,全被白家那畜生毁了。
可恨爹爹不为她做主,反骂她不知羞耻,不知检点,可恨白氏笑里藏刀,竟然妄想她去白家做妾,可恨整个杜家上下,狼虎一窝,全都看她笑话……
她怎肯如这些人所愿?
心一横,留书一封,她带着所有家当找到了周瑞。
她并未欺瞒,将*的事尽数告知。
他若嫌弃,她不会纠缠。
可是,那晚,他哭了,抱着她哭了。
他哭自己没用,没能保护好她,更哭她的委屈,她受的屈辱。
他指天发誓,这辈子都要好好爱她护她。
一切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找了他,便全心全意的信他爱他。
她带着全部家当,跟他回了她的县城老家。
她没有嫌弃周家的清贫,满心的和他过日子。
可终究有一日,她还是发现了,那个所谓的大妹妹,并不是他的亲妹妹,却是与他有过婚约的表妹。
这个表妹薛萍娘不但模样周正,还贤惠孝顺,他不在家的日子,时常的到周家来,帮衬周家母女。
周老夫人一直当薛萍娘是儿媳的,周凤也只认她这个嫂子的。
可这一切的一切,却在她入周家门,甚至有了周瑞的孩子,之后才知晓的。
也怪她眼拙,同一个屋檐下,其实常常的可以看出破绽的,可从未往别处想过,直到那日,亲眼瞧见薛萍娘将周瑞堵在了书房那小隔间里,扑在他怀里,哭诉着她的委屈和痛苦,她惊怒之下,才问出了真相。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是那破坏别人姻缘的人。
平生她最恨那样的女人,譬如白氏,若不是她,娘也不会多受那些委屈。
可是,轮到自己,又当如何?
痛苦愤恨?可周瑞却跪在她跟前赌咒发誓,对萍娘只是兄妹之情,他这心里只爱着她杜云瑶一人。
好吧,事已至此,让出男人已经不可能,杜云瑶想着也不能亏了那薛萍娘,就从自己带来的家当中,拿出了千两银子,作为嫁妆,要给她找一门好夫婿。
谁知,事情本来可以好好解决的,后来怎么就变成那样了?
周老夫人得知她曾被人侮辱的事,竟怀疑她肚子里的不是周瑞的孩子,虽然没有明说,可是,那份怀疑却足以伤害杜云瑶那骄傲的心。
她找来周瑞,痛骂一顿,质问他为何跟老夫人说这事?
周瑞也是无辜,说不知情。
杜云瑶怎会相信,此事只有二人知晓,最后,周瑞被逼的没法,才交代,有一晚多喝了两倍,跟薛萍娘说了。
那一刻,杜云瑶脑子都快炸了,心也碎了一地。
如果不是亲密的关系,周瑞何以将这样的事说出去?
如果他真心待她,只会压下这等丑事,如何会对旁人说起?还是他心里一直对此事心有芥蒂,借着酒后发泄委屈罢了?
他还是介意她不是处子之身么?
一段冷战,她不准他进房。
孰料,某个清晨,却见薛萍娘衣裳不整的从他书房里出来。
龌蹉,肮脏,那时,她再也顾不得脸面,对着周瑞一顿毒打,谁知动了胎气……
她的孩子没了,她悔的肠子都青了。
可周老夫人却带着这对狗男女,跪在她的床前,说他们做下了对不起她的事,求她原谅。
这就更加坐实了,那晚他们的确有过苟且。
周老夫人还说,萍娘自小就许给周瑞的,那心都在儿子身上,让她嫁给别人,只怕比让她死还要难受。
周瑞却哭着说没有的事,那晚他喝醉了,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薛萍娘伤心欲绝。
周老夫人气的捶打儿子,然后恳求她,留下薛萍娘,大不了她当闺女养……
闹吧,闹吧。
别人无论怎么闹,她都无所谓,她只看周瑞,只要这个男人的一句话。
谁知,这男人,原来不止在她跟前软弱,在别人跟前亦是如此。
周老夫人的几番责骂,他便垂下头去,没了话了,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杜云瑶恨呐,哪怕这会子,周瑞铁了心的说一句,绝不另娶她人,她亦不会心死。
可是,周瑞什么都没说,倒像是她阻碍了他们的幸福似的?
她气,便赌气让他娶了那女人。
你既不爱她,为何跟她纠缠不清,还让她以妹妹的身份混在她杜云瑶的眼皮子底下那么久?
既然不爱,为何还要让她抓住把柄,跟你生出暧昧来?
既然不爱,为何不直接了当的说出来,撵那女人走?
可是,她让他娶,周瑞除了觉得她不信自己而受伤外,并无其他表示,也就等同于默认了。
呵,杜云瑶几乎要仰天大笑,她让他娶,他就真娶了?如果没有那个心,谁信?
好,你娶吧,娶了别的女人,就别再来找她杜云瑶。
所以,周瑞跟薛萍娘圆房那日,杜云瑶彻底死了心,坚决的搬出了主屋。
行,你们和和美美吧,她不打扰,本来,她也是横插进来的那一个。
她病着痛着,也自受着,从不跟周瑞说一句。
每次他来了,她亦是冷脸相对。
她将对这个男人的失望,全都报复到了自己身上,恨自己当初瞎了眼。
可是,一个女人作天作地,将自己往死里作,却都是因为男人。
然而,周瑞每每见到她,一副心虚受伤的模样,越发让杜云瑶气闷,他这是变心了,所以才这般么?
他越是懦懦,杜云瑶越是痛苦。
她需要的根本不是他在她跟前的惧怕和心虚,她需要的是他的爱,是他的解释,是他能给她的信仰,起码让她知道,她当初并不是眼瞎,他们之间的那段的确是爱情,无关其他。
可一日日的磋磨,杜云瑶日渐枯萎,那个女人却传来喜讯。
多讽刺啊!
此刻听着姐姐的话,她的心又有如被针扎一般,是啊,周瑞如果能怜惜她一二分,亦不会让她在身子有恙的情况下,搬到这阴冷的西屋。
若他真对她有情,亦可在她病重至此的情况下,哪怕用强的,也可以将她带走。
可是,姐姐都能想到做到的,周瑞却从未做过。
失望么?杜云瑶苦笑,竟麻木了一般。
杜云锦看着妹妹那神色,心疼不已,“行了,妹夫住哪屋?我扶你过去歇着,这边这屋,可不许再住了。”
杜云瑶还没说话呢,周老夫人脸色难看起来,“那个,萍娘在那边。”
“什么?”杜云锦错愕,瞪向妹妹,“怎么回事?你的屋子怎么让那女人住?”
“也不是这样的话,萍娘也是瑞儿的媳妇。”周老夫人道。
“狗屁。”杜云锦一时气急,爆了粗口,“我问你,那萍娘和我妹妹,是谁先进的你家的门?”
周老夫人脸色紫胀,也气道,“这不是谁先进门后进门的事,是瑶儿当初立逼着他们在一起的。”
“混账。”杜云锦啐道,“瑶儿是拿刀架到你们脖子上了?”
周老夫人被杜云锦这话噎的脸皮一阵青白,“这,这,瑶儿,你却跟你姐姐说说,那事……”
“左不过是你们串通好了,逼我就范罢了,其实,我准不准都那么回事,不是吗?若不想周瑞娶薛萍娘,你们为何养她半年,准许她勾、引周瑞?”杜云瑶冷着脸道。
周老夫人一时语塞,没错,当初,得知周瑞娶妻,薛萍娘跟着她母亲赶了过来。
她也是怕闹大了不好收场,这才私下里允了她们母女,说是等新媳妇过门一段时间,时机成熟了,再让薛萍娘做平妻的。
杜云锦对于妹妹这一家子的事,不大清楚,可是,男人娶二妻,那就不是个好的。
且一个病重,他却与另一个温存,该死。
“行了,老夫人,话我也不多说了,去告诉那什么娘,让她麻溜的卷铺盖走人,别人的屋子,她倒睡的踏实。”杜云锦哼道。
杜云瑶微怔,想说什么,杜云锦一个冷眼递过去,“够了啊你,你是妹妹,得听姐姐的,再说,你傻不傻啊,你的屋子让别的女人住,自己睡那破屋?你的男人让别的女人睡,自己一个人在那边冷冷清清?你若真想独居,那还不如将这男人休了,一个人过自在日子去呢,留在这里,看狗男女,不嫌眼睛疼啊?”
她这番话直说的杜云瑶眼睛都直了。
周老夫人更是,“杜大小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瑞儿跟萍娘那是自幼就定了婚的……”
“定婚怎么了?又不是结婚?你儿子是跟我二妹妹先成婚的吧?那我二妹妹就是原配夫人,那什么娘算什么东西,既然跟人订婚了,那就早点把婚成了啊,等人家夫妇婚配了,她又来搅合,这算什么?小三,狐狸精,是要受道德谴责的。还有,老夫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既然你儿子跟人家都订婚了,为何你还答应娶我妹妹?既然娶回来了就该好生对待着,为何又合起伙来欺她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