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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打着手机键盘——
9.
鬣狗群里现在只有4个人,而赵嘉景,是新的群主。
张铭刚刚在群里@了他,喊着他晚上一起出来打台球,还说可以约几个很好看的女的,都是以前一届的,很会玩儿。
大黄:“我家老院子可不行了啊,上次出了那事儿后,我爸就给装上铁门了,还不给我钥匙,咱哥儿几个另寻地方吧。”
张铭:“大黄你个废物,你也就能提供点儿场地的作用了,现在还整不成了,完蛋。”
小林:“去那个诗诗家呗,她不是自己住吗?”
张铭:“啊,是前几天那个诗诗吧?也行,她那地方还挺偏的,能玩得开。”
接着这帮人连环@赵嘉景,喊着:“景哥,你别不说话啊,一起玩吧晚上,你别老不参与我们啊,咱都是一家人!”
赵嘉景的脸上映着手机的蓝光,他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倒不是在回复群里的内容,而是在敲打他制定的计划。
他的,报复计划。
等到项目列的差不多后,他才调出鬣狗群,浏览了一遍聊天内容,最后回了句:“好,晚上几点?”
张铭兴高采烈地发了一堆表情包,但他还是得@小林问一声:“景哥问几点呢。咱几点?”
小林:“6点?”
赵嘉景回了个“oK”的手势。
他按灭手机,正准备揣起来的时候,忽然看见樊絮跑到门外的走廊里,对着垃圾桶呕个不停。
周画听见了动静,她最先走过去拍着樊絮的肩,又拿出纸巾帮她擦嘴,关心道:“没事吧?”
樊絮用力地摇摇头,她接过纸巾,对周画说了声谢谢,然后走回到室内,像一只认主的忠犬一样紧紧地黏到了赵嘉景的身旁。
周画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个的亲昵举动,赵嘉景牵着她的手在问什么,那个叫樊絮的女孩像在撒娇一样地撇了撇嘴,他就顺势站起身,低头去哄她。
他们也都已经20岁了。
周画像是明白了什么,可她也很清楚樊絮曾经是遭到宋启航迫害的其中一个。
而赵嘉景与樊絮之间的不清不楚到底又算是什么呢?
周画有些不安,她下意识地去寻找魏如楠,发现她也正在打量着赵嘉景的举动。
不出片刻,周画与魏如楠的视线相碰,她们沉默地交换了眼神,似乎都意识到了有危险的气息在隐现。
赵嘉景在这时出现在她们两个之间,看了看周画,又看了看魏如楠,拉着樊絮说了句:“她身体不太舒服,我们先回去了。”
周画讷讷地点点头,魏如楠却说道:“那你要先送人家回家,嘉景,晚上家里人要一起吃个饭,你别忘记了。”
赵嘉景蹙了眉:“几点?”
“5点。”
“哦,那我能5点到了能待一会儿。”说完,就带着樊絮离开了。
幽暗的灵堂里,其余人都在各自忙碌,无人注意到这边的端倪。
或许是外头的走廊光线不好,周画仿佛看见赵嘉景拉着樊絮的手朝绝望的幽深迷宫里走去了。
她很想喊他们回来,但声音卡在喉咙里,下意识地转过头,看见遗像中的赵岭在对着她笑。
他笑得真诡异,虚伪的面具下隐藏着的是残忍和冷漠。
多少人都被他的这副好皮囊骗得团团转,刘璐、于丽佳……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女子,她们都做了赵岭的垫脚石,以血肉、以白骨托着他一步步地登上通天高塔。
唯有周画和魏如楠将他拉回到了深渊。
恶魔本就应该被深渊吞噬,不该存活于人世。
哪里有那么多成为恶人的原因?恶人之所以恶,是因为他选择了恶。
周画沉下眼,对着赵岭动了动嘴,无声的口型在说——
“代我向琪琪问好。”
10.
不远处的魏如楠将周画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
如今的周画,是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
而魏如楠,也是唯一能称之为是周画共犯的人。
她们两个悲苦、惨痛的人生不分伯仲,或许只有她们两个才能真正的做到惺惺相惜。
厄运之人唯有与厄运之人共“舞”。
但失去了赵岭,身为母亲的魏如楠当真不会感到痛苦吗?
或许他们的母子情份早就已经在某个恐怖的节点里断掉了。
在赵岭第一次把药递给她的时候,在魏如楠第一次看到刘璐身上的伤痕的时候,在那份意外死亡赔偿金保险单第一次出现的时候……
有些错,是不能够纵容的。
她身为母亲,便更不能选择一叶障目。
尽管她不知道错与对究竟是被谁定义,但她知道,已经没人有资格来对她指手画脚了。
魏如楠转回头,她望向灵堂外的日光,冷冬中艳阳明媚,她觉得这一天是她人生中唯二的好天气。
因为最美好的那一次,是与赵建秋的相遇。
可命运从不会宽恕任何人。
魏如楠是清楚这一点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她接受惩罚的时候。
她苦了这么久,仍旧想要贪婪地享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美好的时日。
她想要看到周画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想要看到赵嘉景结婚生子,更想要去看看湛蓝的海……
从前没有经历过的快乐,她想在58岁之后的人生里去一件一件地完成。
但愿命运的追踪不要太快地发现她。
苦命之人,也配重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