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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黑色的沙尘暴,正向这里快速移动。景培暗道一声侥幸,若非得栾布提醒,见机的早,自己这方余下的一千五百多人将深陷重围,无一幸免。景培偏腿上马,最后望一眼栾布所在方向,拨转马头,领先向坡南方冲下。
“汉人要跑,追!一定要缠住这群恶魔。”匈奴头领发现了汉人的动向,发出追击的命令。
负责殿后的栾布见匈奴兵向坡顶猛扑上来,高呼一声:“弟兄们,乘现在火还未熄,把剩下的滚木通通推下去,先用火墙阻一阻这帮畜生。”
刚才一场大火,滚木夹杂着人马尸体,火势甚大,把坡上的积雪融化了个差不多。漠北在这个季节,即便晴天也是寒冷刺骨,滴水成冰,火势渐小之后,坡上融化的积雪已然开始结冰,坡面此刻变得滑不溜丢,人马难行。没有了积雪的阻力,滚木一下,凭着巨大的惯性,一路加速,从一片狼籍的战场上“咣咣”弹跳着辗压过去,再推动那些尚在燃烧的滚木,呼隆隆滚滚而下,声势浩大。
已经冲到半坡的匈奴骑兵见状,慌忙拨转马头,向坡下闪避,可又哪里避的干净,那些冲在最前面,向山下退却时又身处最后面的人遭了秧,被冒烟带火的巨大滚木横扫而过,又有几百匈奴兵赴了黄泉。
匈奴人被杀的急了眼,干脆放弃了对这段斜坡的争夺,拨马沿着斜坡向东迂回,企图多走十几里路,绕过土坡去追击汉军的大队人马。
栾布心中迟疑,担心若弃了这段土坡,敌人会返身回来。又观察了半盏茶的工夫,见匈奴增援的军队,约莫五千铁骑,已经出现在三四里之外。一开始本来是冲着这里而来的,见坡前的匈奴残兵向东绕行,也改变了方向,紧跟而去。
栾布不再犹豫,命全体上马,沿着景将军撤退的方向疾驰。栾布的打算是,将自己这曲人马置于匈奴追兵和景将军之间,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为景将军从容退回大营赢得时间。
大雪已停,雪面上人马经过的痕迹清晰可辩。策马飞奔了约半个时辰,算了算雪地上的马蹄印,心知匈奴兵尚未经过。栾布命令部下原地待敌,面朝匈奴兵追来的方向,勒马伫立。
栾布面上虽波澜不惊,内心却是翻江倒海一般。自己所领五百人马的对面,是七千余众的剽悍匈奴骑兵。今天,将是自己和手下弟兄身抛北地,魂归中原的时刻了。
盏茶之后,耳中传来万马奔腾的闷雷声,随即便看见无数的黑点,出现在白茫茫的天际尽头。双方距离尚有四五里远近,看不清有多少军马。栾布骇然,没想到匈奴骑兵如此神速,高喝一声:“敌人追上来了,列阵!”
五百汉军骑兵迅速在栾校尉身后列好阵形。栾布渊亭岳峙,与军司马晁刚并辔而立,静待匈奴骑兵到来。
追兵转眼已至近前,到达栾布十丈距离时,一勒马缰,战马嘶聿聿嘶鸣着,人立而起,顿住了身形。马匹因狂奔而粗重地喘息着,将凶神恶煞的四五百多匈奴骑兵罩进一大片白雾中。
来者是匈奴兵中精锐,人强马快,当先突进,意在追上并缠住汉军,滞缓汉军逃逸速度,为匈奴主力到来并全歼汉军争取时间。还有得一战,栾布心头稍稍一松,若当真是匈奴主力,自己区区五百兵马,瞬间就会被辗压成齑粉。
匈奴人要闯过眼前这一曲汉人骑兵,去追击汉军的大部队。汉军将士则誓以血肉之躯筑起不可逾越的长城,决不允许一兵一卒越过雷池,正可谓狭路相逢。匈奴人急于继续前突,也不多话,甫一相遇,先是弩箭齐发,随即舞着弯刀向汉军猛扑过来。
双方一千匹战马、一千名士兵搅作一团,你砍我一刀,我扎你一枪,你射我一箭,我飞你一镖。一时间,惨呼连连,血肉横飞,身首异处的、开膛破肚的、缺肢断腿的,不过十几息工夫,已经二三百人倒在了地上。栾布舞动双锏,使出祖传的二十四路《栾家锏法》,蹦、砸、挑、戳、架,又疾又猛,顷刻间在其双锏下毙命已有五六个。正杀的兴起,忽听呼哨声响,从匈奴兵中抢出四人,皆是步行,直奔栾布而来。这四个人,一看就是练家子,所用兵器各不相同,一刀、一枪、一鞭,还有一个使流星锤的,竟无一个人是匈奴惯用的弯刀。